來人是劉青玉。她一襲淺藍繡花裳裙,臉上沒有太多胭脂水粉,清素淡雅,盈盈一笑之間,竟有一股靈動可掬之态。
亭子内的三人皆擡頭看向來人,其中最屬北夜墨的臉色難看了些,他道:“你來這做甚?”
雖然很不喜歡在吃飯時被人打擾,可劉青玉也是官家小姐,夏倆兄弟隻好起身給她行禮,停下進食又站在北夜墨的側身。
“王爺,聽說你身體不适,妾身又叫廚房煲了魚頭豆腐湯。”
說着,她又親手接過侍女遞來的紋竹白瓷。裡面盛着魚頭豆腐湯,其湯色奶白,豆腐塊塊淨白,皆圍着中間魚眼突出的魚頭,那魚頭上的芫荽也散發着陣陣香味。
“多謝你的好意。今日這幾道菜也夠吃了,再者本王覺得這雞湯味道正适合。”
聞言,北夜墨立馬拒絕。這雞湯都喝不完,還去喝魚頭湯,真以為他是大胃王啊。
“啊?這……那好吧,妾身先行告退。”劉青玉皮笑肉不笑,讪讪地擡步走出了亭子。
她一轉過身來,眸色便冷下幾分,嘴角的微笑霎時消失。依方才一看,他似乎還有些憔悴,語氣輕緩,神色少了幾分淩厲,唇色微白。确實受了很重的傷。
呵,不得不說,大周皇帝真舍得下狠手。
北夜墨并不知曉她的臉色,夾起一塊豆腐又道:“你隻是王府的客人,不必以此稱呼自己。”
她可能是皇帝送進王府的棋子,但北夜墨隻認作客人,在此暫居。若能安分守己,北夜墨會以禮相待;然心思深重,他同樣不會心慈手軟。
聞言,劉青玉頓在原地,轉過來服了服身子,隻道一句,“是,王爺。”
她走後,北夜墨瞥頭望了一眼那抹離去的身影,心下歎着,這人,可真難纏。
不過,還是得想個法子把她攆走……
柒王府大門外,北夜墨三人剛出門口,便見一女子撐着棕色油紙傘站在階梯下。淡眉含春,膚如溫玉,容顔宛若天仙,綽約多逸态。額間紅蓮,湘裙雲簪,擡眸而視,傾城絕色之姿。
能有此等絕色的女子,隻有姜府大小姐姜如絮了。
三人頓住腳步,尤其是夏海和夏河兄弟倆,斜目看着北夜墨,這姜大小姐還真是……
姜如絮倒也意外,沒想到兩人在門口碰面了。聽聞北夜墨身體不适,她拿了上好藥物登門探訪,剛下馬車卻見王府大門緊閉。
僅是幾層階梯,姜如絮感覺與他的距離萬尺。他一襲偏紫錦袍,頭上帶着束發刻玉白冠,腰間垂吊白玉,容顔俊雅,可那雙眸子冷漠而疏離。
“容川。”北夜墨輕聲叫了站在左邊的人,未看姜如絮一眼,徑直拾步直下階梯,走去那輛用大紅木而制的馬車。
夏海自然也懂他的意思,見着北夜墨和夏河走進了車廂,他提步走向姜如絮,恭敬行禮,“見過姜大小姐。”
金色的陽光下,地上掠着馬車的倒影,鑲木的窗牖被一簾綠色的绉紗遮擋,卻遲遲不見車内之人掀開。
夏海喚了她一聲,姜如絮隻盯着馬車的眼神,這才遲遲回頭看向他,“見過夏大人。”
“姜大小姐,我有些想對你說,希望你莫怪我多嘴。”
“姜大小姐,你也知道,殿下與您的父親各為一派。若哪天殿下觸及到了你們姜府的利益,你會如何?我知道大小姐是感性之人,不舍兩邊都受傷。但殿下心狠,他可能不會顧及到你的存在,而放棄一個消滅對敵的機會。”
“再者,你那些年所做之事,殿下已經十分抵觸,或許談不上厭惡,但一定不想與你多見面。”
“我知道你對殿下的感情,可大小姐你也明白殿下隻把你當做朋友。我猜他也希望你能找到一個疼愛你的人,而不是把你的心意浪費在無用事之上。”
聞言,姜如絮陷入茫然,她什麼時候喜歡北夜墨的呢——
是兒時開始?還是嫉妒前世的莫清雪得到他的喜歡?亦或是忠于他的才華和地位?
心底苦笑,她竟無法分清了。
夏河沒有注意到姜如絮在愣神發呆,接着前面的話:“大小姐,你值得更好的。可殿下他……他不值得你的喜歡。”
誰人不知,姜府大小姐有傾城絕色,筆墨丹青,琴棋精通。向府求親的才子最是不缺,誇張的說,都踏破姜府門檻了。
思及此,夏河心底歎氣,她真是太執着于殿下,“我便說這麼多了,先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