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日清空,雲卷雲舒,微風浮躁,樹上的知了聒噪不安。京城街道上的人們皆潤紅了臉,那阿叔挑着單子留着滿臉的汗迹,趕車的馬夫時不時扯起袖子。
将軍府
樹下,女子躺在貴妃椅上,她容貌豔麗,楚腰衛鬓。一旁的丫頭在為她輕輕扇動着蒲扇,微眯雙目,恰似在享受着此刻清涼。
“二小姐!二小姐!”玉鳳臉色焦慮地跑來,還沒進院子就聽到了聲。
韓浔意張開雙眸,臉色佯怒,見其模樣似乎不是好事,“莫急!慢慢說。”
“我今早去了那家長生店,那人說派出的人至今未歸,也未收到姜二小姐生死的消息。”
“意思是,失手了?!”
玉鳳如實地點頭。
早些年韓申還未在朝為官,曾一人獨闖天下,經曆各類奇聞異事。韓申對這妹妹又是十分寵愛,又給她講了不少江湖上的宗門系派,說如有需求可告知那家長生店。
大哥吹噓此店給錢辦事極妥,就連殺人也能幫忙。然而這下給了錢,倒沒見幫他處理完好。
“她還真是命大!”韓浔意咬牙切齒,怒意遠多于事情敗落後的恐慌。
她站起身來,隻留那貴妃椅輕輕搖曳,來回轉踱幾步,又問,“那姜如絮呢?有打聽找到人了嗎?”
“給消息的人說,隻是昨日離開了利州縣,便沒發現回來。”
那幾個小子說過姜落離便是在利州縣附近驿店被人救下。如若姜如絮出城尋人至今,說不定已經找到了。
那麼,很快便能回京。
“我讓你在利州縣處理的人,都弄好了嗎?”韓浔意升起寒意,又道。
玉鳳點頭,“已經全部處理了!”
聞言,她豔唇勾起冷笑,那便不怕了。
*
日落西斜傾吐着晚霞的餘晖,黃昏的習習涼風飄然而至,大地都被籠罩一片金色輝煌中。城門的守衛依舊站如松,威嚴不已。此時城中街道的人們零零散散,那有挑着單子回家,這店老闆已在掃地準備打烊。
而後,有輛馬車已經駛過坊市街巷,馬蹄急踏,鼻中打出來一個響啼,停在大門前,而那匾額上描摹着大大的兩字——相府。
李山情輕手輕腳地走下馬車,面露難色,這馬車确實陡啊!
她擡頭而望,是“相府”。
又是一個陌生的環境,如今她隻能當好這個姜二小姐。她本想讓月冰雪和她住一起,至少有個可說話的人。然而這個姜家不是她說了算,再者她現在跟姜如絮并不親近,也不好意思開口。
加上梁暖玉對月冰雪格外關切,想帶她回什麼王府。唉,有種莫名孤獨是怎麼回事。
姜府看門的人一瞧,這不是二小姐嗎?
小厮一個跨着大步跑進府告知夫人,另一個立馬踏着步子下階梯去迎接李山情,欣喜得聲音微顫,“二小姐,太好了……你終于回來了!”
此時,兩位老者梁暖玉也下了馬車。
隻見姜府門前兩座石獅子雕刻得栩栩如生,威風凜凜,令人可畏。大門五尺寬,均用珍貴的紫檀木而制,朱紅色的大門正中懸挂着兩個銀色鋪首。匾額上篆刻着“相府”兩字甚是氣派。
“李姑娘,如今到家了,你娘也擔心多日,進去吧。”周會見着李山情頓在原地,不知在思慮何事,便喚了一聲。
而後唐禹從木盒中拿出一小瓶子,“這個裝的是金瘡藥,拿好了。屆時找個大夫在看看傷,對了,記得勤換藥。”
見狀,李山情眼眶微微泛紅,接過那釉白色的藥瓶,怎麼搞得以後都見不了面一樣,心裡怪難受的。
“嗯,謝謝兩位前輩。”
“……你先好好養傷,待冰雪傷好了,我們屆時再來找你。”
梁暖玉大概也猜出她的心事,知曉李山情真實身份,也許暫時接受不了姜府一家人。但她這副身體就是姜府二小姐,遲早要回姜府。
“好。”
恰巧此時,隻見裡面跌跌撞撞跑來一婦人,金簪紅袍,眉間化着梅花钿妝,兩眼橫着淚水。望着消失幾日幾夜的二女,姜夫人緊緊地摟着李山情,帶着哭腔說道:“你個傻丫頭……終于回來了!擔心死為娘了……”
“啊我……”瞧着眼前淚流滿面的婦人,李山情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我……我沒事。”
哪個做媽媽的不擔心自己的孩子,可能在現代世界她的媽媽也哭成了這樣。
她也好想回家,她也想她媽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