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身伏近,眼底有幾分戲谑,“我其實對你挺有興趣的。”
他湊得太近,楚漣月有點慌,心口猛跳,開始語無倫次:“我知道,大人覺得我和來福一樣有趣,雖然很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情,但能有幾分像我,是那狗狗的福氣。”
“别裝傻,我所說的是男女之情。”
他唇齒間的氣息撲面而來,有種淡淡的梅子香甜,她退無可退,身後是山崖,不算太高,摔下去頂多廢條腿。
在毀清白與摔斷腿之間,她毅然選擇前者,親一下又算什麼呢?城東頭賣燒餅的周大媽孫子養的那條大黃狗,每次見到她還熱情地撲上來,被親一下不也沒事麼。
而且,他緊抿着的薄唇,在月下泛着瑩潤的光澤,似浸過蜜的桃,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她鬼迷心竅,順勢扶上他的腰,将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
彼此呼吸近在咫尺,讓原本打算捉弄她的柳時絮瞬間慌了神,手不知往哪裡放,誰也沒有往前更近一步,僵持了一會兒,他猛然撤身,如避蛇蠍般往後退去。
還是第一次見柳大人這般狼狽的神色,楚漣月不禁竊喜,想玩弄她的下場隻能是被她玩弄,得意的笑剛挂上嘴角,腳底岩層突然裂開,連救命聲都沒喊出來,她便摔下崖去。
腿沒斷,但是折了一條腿。她生無可戀地躺在崖底等待救援,暗自發誓,再對柳大人有什麼非分之想,她就自己折斷另一條腿。
躺了好一會兒,始終不見人來,難不成柳大人氣急敗壞不願意救她?算了,靠人不如靠己,她掙紮翻身緩緩往外爬,
沒爬多遠,她隐約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草地裡穿行,但夜色太暗,她隻能瞧見黑影奔她而來,速度很快。
該不會是什麼猛獸之類的,聞見血腥味尋過來了?
她還真是倒黴,好端端的招惹柳大人做什麼!
軍營看守較嚴,匕首并未帶在身上,楚漣月握緊手邊的樹枝,慢慢挪往樹邊,準備與猛獸殊死搏鬥,若實在打不過就先往樹上爬。
野獸走近的一刹那,她認出來是個人,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男子,二十六、七歲左右,生得高大威猛,身姿挺拔如松,獵獵夜風吹開他額邊鬓發,顯露出一張冷硬的面孔。
與沈澈的少年意氣不同,眼前的男子眸光深邃,多了幾分深沉與狠戾。
霍影望着她握在手裡的細樹枝,譏笑道:“憑這個也想跟我動手?”
楚漣月緊緊盯住他,無形的壓迫感油然而生,眼前人與她力量懸殊過大,再加上她又折了腿,若他對她心懷歹意,她根本招架不了。
他二話不說,手往楚漣月腳邊探來,趁此機會她斜刺出樹枝,直取他命門,樹枝雖細,在她手裡卻也能奪人性命。
霍影低估了楚漣月的手勁,但反應足夠快,細樹枝隻在他脖頸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在格擋進攻的同時,他已經判斷出她哪裡受傷,以極快的速度替她接好斷骨。
楚漣月動了下受傷的腿,發現恢複如初,原來他是想幫助自己麼?
“自己能走嗎?别耽誤我時間。”霍影不耐煩問道。
她晃悠悠站起身:“我可以自己走,對不住,是我誤會你了。大俠怎麼稱呼,家住哪裡,接骨的手藝在哪學的……”
霍影覺得她聒噪,索性邁開步子徑自往前走,沒走幾步又嫌她動作慢,便折身回去拎起她後衣領,蹭蹭蹭往石崖邊上爬。
不一會功夫,霍影将人拎來柳時絮面前,“你要我找的人就是她?”
楚漣月被衣領子勒得喘不過氣,有些暈頭轉向,眼前一片模糊分不清誰是誰,認錯了人,朝着柳時絮作揖道:“多謝大俠救命之恩。”
見她活蹦亂跳的,沒什麼大問題,柳時絮稍稍舒口氣,與霍影道過謝後,領着她往回走。
“柳大人,你走太快啦,等等我。”她捂着腦袋,搖搖晃晃要跟霍影朝另一邊走。
柳時絮攥緊她手腕,有點生氣,呼吸變得急促:“你還真是不讓人省心,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楚漣月看清眼前人,吸吸鼻子:“不難受,就是接骨的時候挺疼的,柳大人,從前是我沒規矩,不該招惹你,以後再也不敢了,跟你作對真沒好下場。”
不知為何,聽了這話,柳時絮反而感覺心裡悶悶的,“你知道錯便好,早些回去,别引起細作懷疑。”
他松開握緊她的手,發現自己手心黏糊糊的,擡起手一看,沾上不少血迹。
“你受傷了?”
楚漣月搖搖頭:“沒有吧,感覺不到哪裡疼。”
話音剛落,她朝前走兩步,隻覺身子軟綿綿的,手腳不聽使喚,意識渙散前一刻,似乎跌進某個溫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