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完太子的事情,楚漣月從門内探出腦袋,發現門外隻站着個沈澈,好奇問:“大人呢?”
沈澈撇嘴道:“柳四哥剛走,估計是去後廂房,不過他走的時候,似乎心緒不佳啊。”
柳大人心緒不佳?楚漣月表示能理解,畢竟查到現在,太子的失蹤案毫無進展。
她朝他眨眨眼:“阿澈,商量個事呗?”
沈澈啧了一聲,嫌棄道:“别這樣喊我,是誰剛才還說我記仇來着?”
“查案嘛,有所犧牲很正常啦,拜托你給淩祈換間好點的牢房,他好歹救了我一命,算是我朋友,再說萬一後邊還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把人得罪了,于查案也無益嘛。”
不等沈澈開口,淩祈大步走到門邊,很自覺地不踏出門檻,悠悠道:“小月兒,不必求他,這小小柴房困不住我,我是因為你才自願留下的。”
“嚯,口氣倒不小,練練?”沈澈看淩祈的眼神格外熱烈。
他心癢難耐,早就想和淩祈比試一場,畢竟自己曾領會過墨新的厲害,能跟墨新打得有來有回的人,武功必定不俗,難得有這種跟江湖高手讨教的機會。
淩祈也松松手腕:“早就想揍你了!”
二人紛紛躍到寬敞的庭院,刀光劍影間,兵刃撞碰發出铮铮響聲,兩人身影迅疾,所過之處草木皆被砍得七零八落。
被晾在一旁的楚漣月張了張嘴,勸架的話卡在嗓子眼,見他倆招式裡沒有殺意,她索性不再多管,轉身朝亮着燈的廂房走去。
此時已夜深人靜,客棧的人皆在大堂内接受衙門的審問,空曠的後院略微顯得沉寂,不時傳來積雪折枝的聲響。
柳時絮站在屋檐下,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靜靜打量窗上的投影,隐約可見是個人的輪廓。
楚漣月踩響細碎的雪,從他身後走過,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大人怎麼不進屋?”
話音未落,窗上的黑影動了動,人形頓時變得清晰,随即又逐漸模糊,彷佛有人在屋内走動。
她掃了眼四周,發現墨新也在外邊,難不成屋内還有别人?
柳時絮掃她一眼,淡淡道:“進去看看。”
走進屋,楚漣月望着沒人的屋子,露出錯愕的面色,所謂的人影不過是利用蠟燭與擺件投射而成的,後窗開了條小縫,有風吹來時,燭光随着風擺動,擺件的影子也随之而動,便營造出一種屋内有人的情形。
她喃喃道:“也就是說,太子興許在阿祈換班前就已經失蹤,如此看來,那個刀疤臉有很大的嫌疑。不過,若真是他所為,沒必要假裝很生氣,特意跑到我房裡發頓火,還把這筆賬算我頭上啊。”
“此話怎講?”
肚子不合時宜地咕了兩聲,楚漣月将刀疤臉找麻煩的事告訴了他,語氣頗為惆怅:“可惜那一桌子好菜,我都沒吃幾口,全被他砸了。但我覺得刀疤臉的憤怒不似作假,排除掉他,能進屋子裡擺弄這些東西的人,除了雜役,就隻剩太子自己。”
她說這話與柳時絮的想法不謀而合。
他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喚來墨新,吩咐道:“把所有接觸過太子的雜役都找來,另外,讓掌櫃的準備一桌菜飯送這裡。”
一聽有飯吃,楚漣月兩眼放光,熱切地看向柳時絮,後者架不住她如饑似渴的目光,别過臉去,淡淡補了一句:“阿澈晚飯沒吃飽,别誤會。”
楚漣月:“……”好險自己沒說什麼多來一碗米飯之類的話,差點就自作多情了!
墨新的辦事效率一向沒得挑剔,不一會兒功夫,便把掌櫃的、燒水、送飯的雜役通通帶來後廂房。
掌櫃的殷勤遞來熱氣騰騰的飯菜,柳時絮不動聲色将飯菜推到楚漣月面前,“阿澈現在沒空,你吃吧,别浪費了。”
楚漣月先是愣了一瞬,唇角情不自禁彎起弧度,心裡暖烘烘,口是心非的柳大人,還挺讨人喜歡的。
“多謝大人!”她搓搓凍僵的手,夾起一塊肉,心滿意足吃進嘴裡,果然這世間沒什麼煩惱是一頓飯解決不了,不行就多來幾頓。
見她吃得忘我,柳時絮眼底笑意分明,唇畔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被冷落在一旁的掌櫃、雜役們面面相觑,最終由掌櫃問出口:“不知大人叫小的們過來,所為何事?”
柳時絮挪走目光,臉色微冷,看向掌櫃身後的幾個雜役,“是誰今晚送飯時,發現這間房的客人不見了?”
一個面黃肌瘦的小厮站出來,顫巍巍道:“回大人的話,是小人來送飯,進門發現屋裡沒人,才向門外那位爺詢問,是否等客人在時再上菜,畢竟天氣冷,飯菜一會兒就涼了。”
楚漣月一邊吃,一邊豎起耳朵聽,“那你進屋時,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送飯小厮努力回想道:“小人進屋時,忽然刮起一陣很大的風,把蠟燭都吹滅了,小人便趕忙重新點燃燭火,這才看清屋裡沒人。”
“你可曾記得,點燃的是哪盞燈?”柳時絮問道。
送飯小厮随手一指,“就門邊這盞,我看不清路,沒往裡走。”
默了默,柳時絮繼續問:“飯前送沐浴水的,又是哪位?”
“是我送的沐浴水。”另一個身形稍微壯碩的雜役邁步上前,人狠話不多的樣子。
柳時絮凝起眸:“你送水時,客人可在?是什麼時辰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