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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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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向來知禮守矩,此時也忍不住罵了一聲“晦氣”。

“這幾個殺才要逼良為娼,那姑娘着實可憐,逃了過來,一聽原來是家裡爺娘要給兄弟置辦聘禮,将她賣了換錢,左右不過幾十兩銀子,殿下慈悲,便想做主給她贖了,結果這些個登徒子拿了錢居然又言辭輕薄起殿下,還叫了人将包間圍了欲行不軌……”

冬至礙于郇寰的威嚴,不敢朝包間裡探頭探腦,隻豎了耳朵仔細聽夏至說話,眼睛睃着郇寰那張漸漸沉下去的臉,又見他眼角眉梢的溫和被事情的始末一點點磨得尖銳,心裡警鈴大作。

此刻,那喋喋不休的破鑼嗓子旁的一個男人嗚嗚咽咽地哼了起來:“來人啊!快來人啊!小爺要被刁民害死了!你知道小爺是誰嗎!小爺是雍王府的人!是皇親國戚!你們竟然敢這樣對我!是要造反啊!報官呐!”

郇寰在這番聒噪之中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在辨清楚了自己心裡這股子突如其來的怒氣究竟是沖着誰後,在那個男人哼了一百零八次“我是皇親國戚”後,裡面冷森森傳來一個輕飄飄卻又千金重壓的聲音,三分冷漠七分玩味,還有說不出的嘲弄和鄙夷:“哦,巧了,我也是皇親國戚。”

确實是她。

除去方才的怒意,連日勞累得以為自己的五感麻木的郇寰終于咂摸出了一絲沒來由、不知名的感覺,仿佛是這聲音化作的一條小蛇,咧開嘴裡的尖牙利齒在他心上狠狠咬了一口。包間内随之而來的沉默又撚成了一根繩,套上了他的頸項、吊起了他的心膛,一種久違的躁亂與憋悶随着時間流逝慢慢滋生。

不應該,這不像她,又很像她。

除了和當今聖上從一個娘胎裡爬出來的魯國長公主,先帝的兒女、兄弟姐妹死的死、流的流、囚的囚,鮮有善終,宗室凋敝,血脈斷絕。

而這雍王,論起來還是聖上的叔叔,隻因為當年聖上還是不受寵的兖王時,嶺南淪落,他順手幫了一把,就幸運地一躍成為皇親中保卒餘年的那個。等聖上繼位清算宗室,他的王位也固若金湯,更兼雍王一脈安分守己,兒孫也不成器,聖上更沒必要趕盡殺絕落個忘恩負義的罵名。

雍王府榮華一世,榮的不僅僅是兒孫的将來,更是聖上的臉面。且春秋積序,年衰歲暮,聖上對宗室也愈發寬容,若非謀逆造反、窺伺神器,聖上大抵不會過分處置。

可如今,聖上的第十女兖國公主,代帝南巡本就惹人非議,在屠滅南海道布政司的所作所為更是驚天動地,路過江南又要朝雍王開刀,如果不是得了聖上的授意,她貿然出手,拿雍王府欺壓地方大做文章,隻會引火燒身。

不可否認,她是這些年來聖上最疼愛的公主,不然聖上也不會縱她南巡染指皇權,但天家的父女深情怎經受得了權力的考驗?就算雍王府實在混賬、實在欠收拾,明火執仗、堂而皇之絕對不該是諸王紛争之下一個皇女的行事風格。

但郇寰就是莫名覺得,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那個被兩宮用萬千寵愛捧出來的長平公主沈明枳,就該是這樣驕傲得近乎跋扈的模樣。可現在她是出降後的兖國公主沈明枳,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他日傾覆,縱然她伏低做小終至投戈頓颡、面縛乞身的地步,又有何人能甘心放過?

她不是孩子了,怎能還像孩子一般魯莽毛躁。

包間裡的沈明枳耐心耗盡,威吓過無數人的、無波無瀾的口吻正說着令人背脊生寒、魂不附體的話,收起獠牙、信手磋磨起籠中早就惶惶不安的獵物是他們老沈家看門的本事:“官呢?我也讓人去請了,但沒來,想來知縣老爺早就洗洗睡了,也不願意為了爾等宵小犯了閻王爺的忌諱。”

這本是她用來吓唬人的話,可郇寰覺得,照這個架勢,沈明枳真有可能将這兩個人的脖子擰了。他不由得歎氣,随手拈了“牽連”二字作為理由,搪塞過自己有意為之的莽撞,趁着夏至和冬至說話的當口、護衛們僵持的階段,一把推開了房門,一壁大步而入,一壁高聲說道:“官來了。”

他一眼也不看縮在地上眼睛發直的男人,徑直走向屋中站着的那架屏風,目空一切、旁若無人的态度,直讓伏在地上的三五個男人以為救兵已到,頓時興奮澎湃起來,又見來者撣了撣袖口,卻不下跪,隻虛虛朝屏風欠身,這更助長了他們的氣焰。

不過,郇寰随後的君臣大禮如一桶涼水鋪天蓋地澆了下來:“臣刑部右侍郎、行江南道按察使郇寰,拜見兖國公主,公主千歲。”

屋内靜默,隻有夏至愣神後急急跑進來的腳步聲不輕不重地敲在郇寰的心鼓上。他躬着身,緊繃着渾身肌肉,緊繃着腦中神經,一時之間暗中注意左右的習慣都被抛擲腦後,一門心思隻在安靜等待沈明枳的一句:“郇大人免禮。”

郇寰從容直起身,聽見身後三五個呆若木雞的男人顫抖着的議論如同投石入水般嘩啦啦濺起:“他說什麼?”

“兖國公主?不可能吧,她不是在長洲嗎?”

“這這這……這活閻王怎麼也在蘇州府?他不是在漉水查案嗎?”

“莫不是他們串通起來唬我們的?”

“瘋了吧,他們兩個怎麼可能一起來蘇州?”

“你閉嘴,你懂什麼!”

被澆了個透心涼的幾人瑟縮成一團,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仿佛非禮暴斂之人不是他們而是屏風前傲立的郇寰,屏風後的沈明枳更是為鬼為蜮、作威作福的大奸大惡之徒。

郇寰本是攜律令重器責不法不軌之人,隻是這種讓人酣暢淋漓的場面在刑部少見,他不由得分了幾縷神,細細品鑒過他們的惶恐不安。

這幾個人為非作歹慣了,時運不佳撞到了兖國公主的刀口上,是活該;而自己因擔心風雲莫測、有朝一日被連坐,刻意壞了她安排的好事,接下來會有什麼處置也是活該。

但這又怎麼樣呢?沈明枳能剮了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難不成也能殺了不識好歹的自己?頂多是吃她的暗算、遭她的白眼、聽她的譏诮,被這樣冷落上一輩子。

但他不在乎,他也早過慣了這樣孤獨一人的日子。

待這幾個人被快刀斬亂麻地拖下去後,郇寰收了紛亂的思緒,方才恍然自己僵立原地,已經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他擡起虛攥的右手,扶上屏風邊緣雕花時不可察地顫了顫,借力将掩在其後的身子轉了過去,随後,他就這樣一手扶着屏風,定定朝端坐眼前的沈明枳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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