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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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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疑瞬息,郇寰斟酌字眼、鎮定開口:“聖上醉心平衡之術,引得雙王相争,常讓人擔心有人漁翁得利,但不論從利還是情的角度,要疑心也要疑心吳王和燕王,王府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疑心晉王爺的,殿下大可放心。”

沈明枳輕笑:“那便好。不過,我說的也不是這個。”

郇寰也知道沈明枳是故意這麼說的,但沒有拆台的必要,隻靜靜聽她說:“這些感情不過講究一個‘以心換心’,誰對她好,她心裡都明白的,她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她自有她的打算。我們也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你要走你的路,她要走她的路,你是真心對她的人,既然勸不回,那就支持她,做她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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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過近午,天空一碧如洗,絕無半點纖雲,内城巍峨的飛檐上也被洗得不染纖塵,在秋日暖陽下亮閃閃刺着宮道上行人的雙目。重入這金碧之城,梅如故倏然生出了一種歲月不居、光陰似箭的感慨來。他從這裡離開南下時,東長安門就是這樣忙碌、禦書房就是這樣森嚴,他還是佼佼少年郎,而今重回,他還算年輕卻添了白發,坐在龍椅上埋在山似的奏折堆裡的那個帝王也已壯年不再。

“如故,朕聽說你這幾年身體不好?”聖上擱筆,關切地望向跪在龍案前的年輕人。他的确比當初清瘦了不少,氣質卻更加沉穩,如他父親一般風流的桃花眼裡多了沉穩與敦厚,若他裝得嚴厲古闆些,個子再矮些,頭發再白些,那便是首輔梅癡絕再世、他們君臣十幾年重逢。

“隻是小病接連,微臣謝過陛下關懷。”

“起來吧起來吧,龐培,賜座。”

“謝陛下。”

聖上看着梅如故起身時,空蕩蕩的官袍被殿外風吹起了一角,不禁低聲歎息:“真隻是小病?朕記得你也曾是挽弓騎射的老手。”

“陛下說什麼?”

“如故,回京這麼久你都沒來拜見朕。”

梅如故連忙又起身回禀:“臣回京述職,實無要事敢打擾陛下,又聞陛下勞累朝事,更不敢貿然求見,還望陛下恕罪。”

聖上讓龐大總管退下,“那你今日怎麼敢打擾朕了?”

梅如故跪下,擡頭望着龍椅上的男人:“回陛下,臣今日确有要事要奏。”

“怎麼又跪下了,起來回話。”

“是。陛下,請看這個。”

聖上接過梅如故呈上的奏疏時一眼掃到了他彎着的脊梁骨,頓感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臉上。梅癡絕都沒有這樣卑躬屈膝過,他答應替他照顧好他們孤兒寡母,卻讓梅如故活成了這副半生不死的模樣。

聖上抖着手指翻開這一份奏疏,越看越心驚肉跳,細細讀完後一把将奏疏拍在了龍案上,本來的慈父目光頓時冷成了風刀霜箭,刀刀箭箭直撲梅如故而去。

“這個監察禦史尚兆魁和你是什麼關系?”

“回陛下,此人是升平八年的進士,是臣的同年,曾因父喪丁憂三年,後啟複為湖廣道監察禦史,又平調江西,這份奏疏就寫于三年前江西任上。”

“為何三年前的奏疏,三年後才托你送入京?尚兆魁他人在哪裡?”

“回陛下,尚禦史三年前就因為母喪丁憂,守制在家了。”

聖上重新翻開奏疏,“朕若沒記錯,三年前彈劾信州王氏的那個江西道監察禦史就是他尚兆魁。”

“正是。尚禦史向臣解釋說,正是因為他的彈劾壓在了都察院,這才不敢這本奏疏遞到京城裡,就怕一不留心,連自己的兒女也全都搭了進去。”

“混賬!”聖上暴呵一聲。

“陛下息怒。”

“你讓朕如何息怒?良臣善将緘口不言,滿朝文武支支吾吾,門閥權貴手眼通天,這就是朕的大楚?這就是百姓的天下?!”

梅如故默然不語。

片刻,聖上緩了片刻又問:“這個尚兆魁還說了什麼嗎?”

“此次三年守制滿,尚禦史寫了奏疏遞到京師吏部,順便聽說了信州之事,這才将這份奏疏托付給微臣。尚禦史深明大義,直言三年前不敢上奏,實非貪生怕死,隻擔心死而無用,信州百姓的冤屈不得昭雪、承天殿上的蛀蟲不得清掃、宗廟明堂的棟梁不得堅築,今日白衣去冠上奏——”梅如故一掀衣擺,在中央規規矩矩地跪下,“雖九死其猶未悔。”

雖九死其猶未悔。

聖上沉默地望着梅如故。

眼前這個年輕人,各方面都已經長成了一個完完全全成熟的男人,可說起這句話時的神色,仍然青澀激蕩一如不知天高海闊的少年。梅癡絕、蔔栾枝、霍伊蘭,他們都曾以這句話明志,都曾以這句話向黎明蒼生起誓,現在要輪到他了麼?可他真的明白這句話的含義嗎?真的擔得起這恩義斷絕的重任嗎?真的清楚生死無間的前路嗎?

聖上沒有猶豫太久,隻是鋪展了筆墨,重新起草了一份旨意,然後叫來了龐培,将兩份聖旨都捧到了仍跪在中央的梅如故面前,“你仔細看看。”

“臣遵旨。”梅如故這才捧起第一份、也是最初這份早就準備好的奏疏看了起來,就見南下專員的調派——最要緊處用楷書工整寫着“卿楷”、“陶彬”和“介含清”的名字,外加一個戶部侍郎周舫調查稅目,一個正三品的大理寺卿、一個正五品的刑部郎中還有一個正四品的佥都禦史,的确是目前能拿得出來的最合理也最合适的班子。

梅如故暗自松了一口氣。

柳曦既面冷心更冷,當時他那個反應着實讓他捏了把汗,總算他們都是極其清醒的人。

但他絲毫不敢放松,伸向另一份聖旨時甚至有些恐懼。

聖上目光如炬地盯着他面不改色地看完剩下那份聖旨,“你覺得哪份合适,你就帶着哪份去内閣找郭明修。”

聞言,梅如故目光一凜,堅決地合起最後這份聖旨,雙手捧着朝聖上躬身,“微臣遵旨。”

聖上目露凄哀,吩咐梅如故起來,看着他的身影長長歎息:“你與柳曦既也是同年,若沒有意外,現在的你也該位列三公九卿、掌一方威權了。”

“都是為百姓、為陛下效命,臣不求顯貴,隻願無愧。”

“如故,看見你,朕便想到了太子。”

梅如故捧着聖旨手微微收緊。

“東宮還會有太子,但朕沒有兒子了。”

梅如故垂着頭垂着臉,盯着那冰涼的金磚隻覺得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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