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窗外還有些許的蟬鳴。屋子裡的燈都被熄滅了,窗外的月色灑進來,一地銀輝。
袅袅的青煙從白蓮香爐的蓮蓬口裡飄出來,躺在床上的蘭香馥瞧着那煙就入了神。
她想着,大哥說的對,血濃于水,她就不信她用心的去争一回還能輸給舒菀菀。
她要把舒菀菀趕回她自己家去,靖安伯府已敗落的不成樣子了,這些年都靠蘭家接濟,舒菀菀回靖安伯府待嫁一定找不到好婆家,依舒菀菀心高氣傲的性子,她硬怄也怄死了。
想到此處,蘭香馥露出一抹笑來。好,就這樣決定了,從明天開始用心争寵去。
想明白了要怎麼做,蘭香馥這才安心的翻身睡去。
許是有雨,今晚上特别的悶熱。天香院裡,舒菀菀坐在床上,懷裡抱着纏枝蓮青瓷冰盆嘴上還喊熱。
“沒吃飯啊,使大點勁,想熱死我嗎。她蘭家的貓貓狗狗看人下菜碟也就罷了,你是靖安伯府送來服侍我的,怎麼,三心二意想攀高枝啊,我告訴你,你的賣身契可在我嫡母手裡攥着呢。”
翠葉滿面無奈,手脖子酸疼也不敢停,還要勉強加大力道揮舞團扇,嘴上告罪道:“姑娘,奴婢不敢。”
這時翠玉端了一碗冰碗子從外間走了進來,“我的姑娘,您可折騰死奴婢了,這樣晚了您還要這個,奴婢差點被廚房柳大娘的唾沫星子淹死。”
舒菀菀冷笑一聲,“知道那起子賤奴都不拿我當正經主子服侍,我偏要,我要了她們敢不給我明兒還要鬧呢,鬧大了才好呢,就讓外頭人都看看百年世家的蘭氏是怎麼欺負親戚家的孩子的。”
說罷她往冰碗子上一瞥,頓時大怒,一擡手就将彩瓷碗掀翻了去,“怎麼沒有玫瑰鹵!”
“嘭”的一聲脆響,吓的翠葉掉了手裡團扇,翠玉低着頭撇了下嘴。
“這又是怎麼了。”
舒菀菀一看來人頓時就哭了起來,“姑母,你快看啊,我不過是因熱的睡不着問廚房要了一碗冰碗子,可您瞧瞧廚房給了什麼,碎冰上隻撒了一層糖霜糊弄我,這讓人怎麼吃。”
舒氏坐到床邊抱着舒菀菀也哭道:“我的兒你就不能忍忍嗎,今兒你惹下這些事兒姑母還沒給你抹平呢,你這是要逼死我啊。”
“姑母你不疼我了。”舒菀菀臉上帶淚,眉眼橫起,氣的臉色紅漲。
她蓦地推開舒氏,“姑母既不疼我了,我回家告訴父親去。”
舒氏忙把舒菀菀抱進懷裡壓着她的頭哄道:“我怎麼就不疼你,我最疼的就是你了,馥兒都是比不上的。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蘭家當家做主的老太太是好糊弄的嗎,今兒的事連老太爺都驚動了,老太爺親口下的命令讓老太太調|教我,我自身都難保了,你再鬧下去,鬧的老太太煩膩了你,她要送你回去我難道能攔得住,大老爺在老太太跟前也得做個孝子。”
舒菀菀哼了一聲安靜下來,“要我說,老而不死就是賊,早早的把家族大權交給姑父多好。”
舒氏吓的臉白,慌忙四顧,囑咐站在旁邊的翠葉和翠玉道:“你們兩個什麼都沒聽見,可明白?”
翠葉和翠玉忙點頭稱是。
“她們敢往外說,我就把她們都賣到窯子裡去。”舒菀菀眼含一股子狠勁威脅兩個丫頭。
兩個丫頭慌忙跪地磕頭,指天發誓一通才取得舒菀菀的信任。
“外頭候着去,我和姑母說話。”
舒菀菀往舒氏腿上一躺,玩着自己的一縷頭發道:“姑母,馥姐兒能耐了,我今兒晚上威脅要和她斷交,她竟眼睛不眨的就同意了,甯願把那些好玩意都給芳姐兒也不給我,姑母,你說馥姐兒今天是不是撞邪了。”
“你個傻孩子,你怎麼和馥姐兒斷交了,你還有一年就及笄了,該說婆家了,馥姐兒也是,我病弱常不出門,也不認識外頭那些高門貴婦,都是老太太甯靖郡主帶着馥姐兒出去見人,你不趁機扒着馥姐兒跟去,怎麼反而要和她斷交。她不理你,老太太難道會看在我的面子上特特帶你出去不成,你是知道的,老太太和老太爺都不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