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類。
女孩身上陰氣極深,鬼氣卻不重,面色慘白但神情平靜,看着不像一般厲鬼一樣嗜殺暴戾。
最奇怪的是,在她出現前,沈沂之沒有感覺到異樣,手上的戒指也沒有給他任何提示。
沈濂權往前走了一步,沈沂之回過神來,忙緊追兩步把人擋在身後。
開什麼玩笑,探鬼盤都沒反應的鬼,讓沈濂權站前面,萬一他一個不留神讓美人受傷了怎麼辦?
沈沂之似乎沒有發現女孩臉色的異樣,他半蹲下來,臉上帶笑。如果不是那張臉實在出衆,這副模樣實在像是誘哄蘿莉的變态猥瑣男:“小妹妹,你認不認識李楠啊?哥哥要找李楠,可是超市門口那臭老頭不告訴我們。”
小女孩眨了眨眼,那雙眼睛黑黝黝的,鑲在慘白的臉上,透着股滲人的恐怖感。她一字一頓,重複沈沂之說過的名字:“李、楠。”
那聲音嘶啞又不真切,像老舊的錄音機播放着一卷半壞不壞的破磁帶。
沈沂之卻好像聽不出問題似的,笑眯眯地點頭:“嗯嗯,李楠。小妹妹知道嗎?”他一面說一面往口袋裡摸,“作為交換,哥哥請你——”
甩出的符箓拍在了女孩額頭,沈沂之面上笑容不變,悠悠補了後半句:“吃符啊~”
符箓在女孩額間炸開,她一個踉跄退後兩步,右手捂住傷口,黝黑的眸子緊緊盯着沈沂之,又重複了一次:“李楠。”
沈沂之有些驚訝地挑了下眉毛:“咦?”
怎麼傻呆呆的?不怕痛嗎?
“認識。”女孩忽然笑了。
她的聲音飄忽不定,明明近在咫尺,卻像隔了很遠從風中被吹過來,聽不真切。
“李楠。”女孩往前走了一步,沈沂之心中好奇,也就沒有再動手,隻等着看對方要做什麼。
女孩忽然轉過頭,往後看了一眼,跟着消散在二人眼前。
幾秒後,離得最近的那戶土坯房的門被打開了,走出一個提着麻袋的中年男人。
看到沈沂之二人,男人似乎愣了一下,跟着就沉下了臉,眼神陰鸷:
“你們是誰?來我們村子幹什麼的?”
沈沂之還蹲在地上,聽到聲音轉過頭去看,跟着像意識到自己這個姿勢太奇怪,慢吞吞站了起來。沈濂權搭了把手,等人完全站起後才側頭看向男人:“我們來找人。”
大概是沈濂權周身的氣度太能唬人,男人竟愣了一下,而後皺着眉将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
那眼神直白又包含惡意,讓人感到冒犯。
沈沂之心中不虞,将人往身後護了護,挑眉叉腰,看着就是不好惹的架勢:“看看看!看個屁看!沒見過帥哥?”
男人沒有理會沈沂之,他眯着眼睛,透過沈沂之的遮擋去看他身後的沈濂權,過了一會兒才随手将麻袋放到一邊:“你來找誰的?”
這話是對着沈濂權問的。
沈濂權沒有回答,他的視線落在那麻袋上,眼神一時罕見的冷冽。他聽得清楚,那麻袋摔在地上的聲音,不是正常物品聲音。
沈沂之自然也發現了,他一眼掃過去,透過麻袋看清裡面的東西時差點沒有忍住直接沖上去将男人打倒在地。
壓着心裡的怒火,沈沂之拉着沈濂權往後退了半步,面上神情嫌惡:“什麼東西就這麼亂扔,土都濺我身上了,真沒素質。”
他說着翻了個白眼,這才回答了男人的問題,“李楠,你知道嗎?”
男人又看了一眼沈濂權,沈沂之被他這眼神看得牙根發癢,心中怒火更盛。
沈濂權在他身後,伸手拉了一下對方:“沂之,沒必要這麼沖。”
“我很心平氣和了。”沈沂之半是演戲半是真心地抱怨,“你看看他的眼神,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男人重新拎起地上的舊麻袋,繞過二人往外走:“李楠家往前走,第四戶。”他說完又回頭看了一眼二人,目光依舊黏在沈濂權身上。
那眼神但凡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有問題,但沈沂之想不出原因。
等人走遠,沈沂之的表情立刻黑了下去。
沈濂權語氣微沉:“那裡面……”
“裝着屍體。”沈沂之微微咬牙,看着男人離開的方向,似乎很想沖上去把人拉回來再打一頓。
人眼所不能見的,沈沂之看得分明。
那個麻袋裡裝着的,是一具女嬰的屍體。
屍體通身青紫,蜷縮成一團,是成人兩隻手就能捧住的大小。
而從男人的面相來看,他正是殺死女嬰的兇手。
“這個村子的劫難或許和那個女孩有關。”沈濂權看他臉色不對,心知對方在為剛剛的事不開心,于是開口轉了話題,“她可以在白天出現,且你的符箓對她不怎麼起效,應當不是一般的厲鬼。”
“……嗯。”沈沂之收回視線,順着沈濂權的話說道,“她在躲着這裡的人。”
“先去李楠家。”沈濂權說,“我們今晚可以順着這個人離開的方向找一找屍體。”
沈沂之明白他的意思,搖了搖頭:“不,我們先查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出現的鬼魅,也許會和邪神像有關。雖然他很在意那個男人帶走的屍體,但他和沈濂權來遲了,就算找過去将那個慘死的女嬰埋葬也改變不了什麼,不如先辦正事,之後再去找屍體。
沈濂權定定看了沈沂之幾秒,然後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