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戲生情,她不會,不代表别人不能會。
微微一笑,舒見月不留痕迹地躲開,沒接話。
再次擡起頭,舒見月撞上沈清讓的目光。
他還沒換妝,站在攝影棚口,手裡捏着劇本,背後是一道光,模糊像陷入白影之中,真實又虛假,不像是現世存在,高而不可攀。
不知道為什麼,舒見月的心卻虛的很。
索性在今天她跟沈清讓的戲份沒有重疊,舒見月暗自給自己打氣,兩個人相處的時間終歸有限,她能躲就躲吧。
大概是電影出身,餘斯對鏡頭的要求極高,幾乎每個鏡頭都是扣出來的。
一場不行,兩場不行,原本一上午能拍完的戲份硬生生拖到了晚上,把進度拖後了不少。
任務結束,舒見月卸了妝,腦袋裡第一反應竟然是,按餘斯這個拍法,她大概後天也不會跟沈清讓合作,放松了不少,接過蘇棠遞給她的手機。
身後忽然有人在喊她,“見月,晚上有沒有安排?”
是屈煜棋,舒見月對他沒什麼好感,尤其是想起他下午還對自己動了手腳。
但兩個人未來接觸還很多,不能在這個時候扯破了臉皮,這她還懂,舒見月轉過身,在思考借口。
“有安排。”沈清讓接過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站到了她身邊,舒見月仰起頭,他還沒來得及換裝,白衣勝雪,唇角挂了清淡的笑,頓了頓,他又說,“她還要和我排練。”
舒見月差一點兒都忘記這個借口。
她原本的借口比這個還要劣等,看他的表情,舒見月也忙點了下頭,肯定,“你也知道的,還上熱搜了,就校慶的事兒,還挺麻煩。”
屈煜棋一愣。
明德校慶占據了小半頁的熱搜,他想裝作不知道都難,借口倒是有理有據,隻是沒想到沈清讓會過來。
雙手插在兜裡,他也不在意,“行,你們先排,這事兒要緊。”
等屈煜棋離開,舒見月才轉過身,跟沈清讓拉開些距離。
“謝謝了,”舒見月說,“不然我還沒想到這個借口。”
“誰說是借口?”沈清讓緩緩地擡起眼。
“不是,”舒見月怔了怔,發現他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還要排練嗎?我之前不是表現的.....挺好的。”
他笑了笑,“你現在再唱?”
舒見月噎了下,嘴上卻沒饒人,“再唱就再唱,再唱也是天籁。”
-
一分鐘後。
舒見月已經站在沈清讓的休息間門口,憤憤地在摁手機屏幕。
五音這個事兒還真的是先天問題,即使前幾天她已經練習到完美的境界,不過短短三天沒有再練,瞬間又被打回原型。
除了第一句還在調上,後邊的已經全然不知在何方。
舒見月氣自己不争氣,她真的天生的不會唱歌,又調好軟件,塞好耳機,開始反複的聽曲調。要不是自己在之前沒有跟周舟打好招呼,安安穩穩地聽從安排演出舞台劇,也不至于現在這樣。
沈清讓換好衣服,從休息室出來,耳機線被輕輕扯了一下,而後,能聽到他的聲音,“走吧。”
酒店沒有配備鋼琴,沈清讓花錢把飯店的鋼琴包了下來,每天營業結束的時候,差不多也是劇組下戲的時間,兩個人可以一起到這裡練習結束再回去。
舒見月張了好幾次嘴,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沒想到他從一開始連他們要在哪裡排練都已經想好了,這麼看起來反倒是她對這次校慶不上心。
兩個人坐在車上,等司機開車。
忽然,沈清讓主動傾身,靠近舒見月一點兒。
沈清讓坐在她身邊,她聽到她跳動的心髒聲,一下又一下,重重敲擊,讓她的指尖不覺掐如掌心。
不敢看他,餘光卻全都是他。
“舒見月。”他忽然開口,喊她的名字。
舒見月側過頭。
他時而轉換的稱呼,每一種都有韻味,輕輕地嗯了一聲,“怎麼了?”
他的目光下落,聲音平而緩,像是在跟她聊一些無關的話題好讓氣氛不要那麼尴尬,又說,“你知道我在寫這首歌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他清冷的聲音是雙重的,虛幻與現實相互交叉。
周圍的光影漂浮過車窗,落在她跟他的身上。他的眸子漆黑,深不見底,像是要講她吞噬,不斷引誘她向前。
舒見月沒答,在想他話裡的意思,在想什麼她怎麼會知道。
腦袋裡暈暈乎乎,她能聞到薄荷葉的味道,想要說什麼,忍了忍,沒能問出口,還是等他先說。
睜眼,看到他的氣息,似乎微微歎了歎,不易察覺。
車内沒有燈光,靠着街邊飛馳而過的閃點。
沈清讓的視線再一次偏開,擡起頭,看向車窗外的月亮,隔着黑色的窗仍然可以輕松潛入,在他的眼底。
他低聲,很輕地笑了起來,剛才因牽扯而掉落的耳機線沒有重新戴上,被他繞到指腹,塞進耳畔,“大概跟現在很像吧。”
坐在她身邊,聽同一首歌。
什麼話都不必說。
就讓月亮微沉,躲進雲端。
希望她就此沉睡,而他可以側過頭,親吻她的嘴唇,與她一起不再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