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人斜靠在石壁上,粗糙的大手一把握住蠢蠢欲動的柔嫩小手,視覺引起強烈的反差。聲音低沉又有些别樣的情緒在裡面。“我自己來。”
大小姐自然是不會伺候人的,聞言也不搶着幹這個活,聽話把藥遞了回去。
等了好久,都沒開始上藥,她轉了轉眼珠正想發問。蔣珩似乎等不及了,開始挪動身子自己轉過去。
她想起來了,上次在林間上藥蔣珩也是轉過身的。還挺注重男女大防,想到這她心下一樂。
“這裡也沒别人,你的傷要緊。畢竟你忘了?我的那些小衣都是你去買的啊。”
她不覺得有什麼,男女不都一樣?就是男的普遍長得沒女孩子好看,身體比女孩子高一些嘛。
但是蔣珩可不這樣想,聞言險些把自己肺都咳出來,單手捏了捏眉心,想解釋又覺得有點無力。
“你幹嘛這個表情?”
搞得她好像說了什麼很好笑的話一樣,大小姐有點不開心。将剛才撿回來的石子全都踹走,扭過頭不理人。
夏天的夜晚不比白日,溫度驟降,還有小蟲子不停地飛。胡明心生了一晚上悶氣,被咬了無數包。東方既白時困得不行,緊抱住身子靠着牆壁眯了會兒。
夢裡是溫熱的水溢向唇齒,帶來甘甜的暖意。遠方樹下,她紮着雙苞頭,因為年紀小手腳不靈活,笨拙地追着一個小男生跑。
“小猴子你等等我。”
原本還在逃跑的少年停下步子,他看起來很不耐煩,卻還是等她,然後牽着她一起走。走台階時總是在她下一階接着,防止她摔。
不過少年的性子不是一直保持這般,如果有别的孩子激他說一兩句,說你還得帶着個小胖妞玩,他就會立刻甩開她的手,大步走開,離得老遠。一點不想跟她有什麼牽連一樣。
她不明白對自己很好的哥哥為什麼突然松手,周圍全是嘲笑她的男孩,按理說一般的小女孩早就吓哭了。
但她從小就不愛哭,遇到這種情況喜歡告狀。
于是她親眼看見少年挨了一頓毒打,自覺赢了的她,搖頭晃腦享受少年惱怒的神情。
夢中人身影與現實重疊,她睜開眼時看着那相似的眉眼一陣晃神。
片刻,她才意識到是蔣珩端着水袋,遞到她唇邊。濕潤的水汽撲面而來,迷了她的眼。潤了生氣的心情,她目光開始打量起蔣珩來。
平心而論,兩人長得并不十分像,她也不理解自己做夢為什麼會将兩人聯系在一起。
蔣珩是她從雪地中撿回府的侍衛,小猴子是永甯侯府唯一的世子爺,在汴京生活得好好的。身份天差地别,不可能有關系。
忽然起了探究的欲望,她接過水袋喝了兩口,饑餓的腸胃得到了短暫的安撫,抗議聲弱下去。
“你是哪裡人?沒來胡家之前在做什麼?”
他怔愣了一下,依舊保持平常的水準,沒什麼太大表情和動作。淡定接過水壺,平靜道:“汴京城周邊蔣家村的人,以前…在種地。”
胡明心感覺自己被噎了下,實在要編瞎話也不編個真一點的,身手這麼好,怎麼可能是種地的?她再傻也知道這些東西是需要從小訓練的。
當下翻了個白眼,搶過水袋繼續小口喝水。
随着陽光越來越烈,山洞的陰暗被照亮,對方試探着伸手想要拿回水袋。胡明心聞見了鐵鏽味,心下一軟,松了手。
她站起身,發現睡了一晚上山壁身體還是有些吃不消的。有靠着的東西時沒發現,自己用勁兒就覺得渾身上下酸痛得不行。似是骨骼錯位重組一樣。
“不行,又酸又疼,走不了路了。”
因為不舒服,聲音不自覺變得嘤咛。又細又軟,聽起來仿若故意夾着嗓子般。
男人身體僵硬得厲害,站在一旁看起來很愧疚,手不知所措地攥了攥,最後整個人貼近過來。
“得罪了。”
本就磁性的嗓音被刻意放重,帶着無法言說的情緒,她整個人被抱起,對方溫熱的體溫暖了清晨的涼意,似有若無的氣息在耳廓劃過,胡明心身體比思想行動更快,先酥麻了一半。
臉色爆紅,她不自在地蹬了蹬腿,錘了錘人,可礙于傷口不敢太大動作,就導緻她那軟綿綿的拳力還不如撓癢。“你放我下來。”
對于這種小動作,蔣珩一律是當看不見聽不見處理的。在他眼裡,不是劇烈反抗就是同意。因為大小姐為人嬌氣。很多時候她說的與心裡想的并不是一個東西。
不得不說,蔣珩比胡明心本人還要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