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熙和十年,陵王朝為徹底擊毀多年來盤踞在中原地區的少數民族政權-晉朝,聯合北方新起的漁獵民族-契人一起抗晉。
功夫不負有心人,陵王朝在和契人的合作下,兩年後終于徹底粉碎了晉朝,但唇亡齒寒,僅僅過了一年時間契人就調轉槍頭,制定了粉碎陵王朝的計劃。
陵朝皇帝得到消息後倉促退位給太子,帶領部分家眷内監連夜逃亡,第二日熙和改元昌平。
昌平元年四月,契朝五太子都蘇(完顔岱欽),率領八萬大軍一路南下前往京西,大将完顔祈率領三萬精銳鐵騎前往鶴州。
從此天下大亂,烽煙四起。
——
鶴州城
契人一路南下,勢如破竹,僅僅半日,鶴州城外的村落在賊寇鐵蹄之下已變成一片廢墟,前一秒還是一幅開平盛世的好景像,下一秒哭聲漫天,煙塵滾滾,百姓處于生死邊緣。
身穿盔甲,手握長槍的西鳳路安撫使謝世均,和一男一女正急匆匆地穿過一片狼藉的街道來到一城門口。
“詩詩,你記住爹一句話,活下去比什麼都重要,活着才有希望。”
“爹為什麼不和我一起走,我們一起去汭州找三哥。”
“女兒啊女兒,爹食君之祿,必當分君之憂,現在國家危難之際我怎敢自己一走了之。”,謝世均強忍着淚水抱了下謝詩,輕輕地拍了幾下她的背,“趕緊走吧,要聽張叔的話。”
此時的謝詩已經泣不成聲,“爹,我......”
謝世均打斷謝詩的話,用手勢示意她趕緊走。他想對自己女兒說的話又何止千言萬語,可現在事态緊急,城裡的軍民都需要他根主心骨,他得趕緊趕回去部署,豈能為了自己私事耽誤大局。
這時遠方忽然傳來一陣躁動的聲音,看來契人已經破城了,站在一旁的張叔帶着哭腔道,“老爺,小姐,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張叔,詩詩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她帶到謝書身邊。”,話畢謝世軍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書是謝世均的二兒子,前段日子奉了他的命令,去了都城汴京,謝詩和張叔從虎頭山這條山路出發,不出意外的話五天即可到達汭州。
趕了一天路的兩人,在一處破廟歇下了,半夜裡醒來的謝詩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她立即緊張地叫醒了張叔,兩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外一看,隻見一個瘦弱的女子躺在地面上。
張叔走到那女子旁邊,用手一探她的鼻息,發現還有呼吸,便和謝詩把她擡進了廟内,慢慢地喂了她一些水才清醒過來。
“謝謝你們救了我,請問有吃的嗎?我好幾天沒吃過東西了。”,新月有氣無力地問。
“有!”,謝詩從包袱裡拿出了燒餅遞給她,出逃那日謝世均讓謝詩和張叔,換上了平民百姓日常穿的衣物出城,兩個大包袱裡面除了幹糧和水什麼都不準帶。
謝詩和張叔看着新月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幾張餅,心想真的是餓壞了,這時張叔借着微弱的燭光才開始細細打量新月,她穿着一件陳舊到掉色的綠長襟綠錦袍,頭戴一頂蝴蝶幞頭,蓦地,張叔打了一個哆嗦,他驚恐地道,“你的衣服,你是契人。”,說完立即抄起旁邊的一根木棍就要輪向新月。
在這樣一個特殊時期,遇到契人可比遇到鬼可怕多了。
新月連忙解釋道,“我不是,這衣服是和别人買的,我一個人孤身從京西出發到汭州,有個婆婆和我說虎頭山附近有不少山匪,而山匪不敢惹契人,我穿這個是為了保命。”
說完她扯開錦袍,裡面穿的是一套和謝詩一樣款式的衣裙。
“同胞之間還能有點信任嗎?你看那個契人能說的那麼标準的漢話的。”
見張叔還是舉着木棍不願意放手,新月又道,“我是京西會縣人,我們這邊七月七這天要卯時起來裝水,把水放在瓦罐裡保存起來,祖宗說這天的水是被神仙喝過的,熬藥喝藥配這個水的話效果加倍。”
張叔的舅母是京西會縣人,他記得自己還是孩童的時候,曾經聽過她說過這個典故,而且這個說法隻有會縣人才知道,看來這個姑娘倒是沒騙人。
“暫且相信你一次吧!”,張叔這才放下手的木棍。
“可以......再給我兩張餅嗎?我還沒吃飽”,新月看向謝詩。謝詩索性把整個包袱都打開,把餅拿到她面前,“你慢慢吃。”
“那我就多吃幾個吧......”,新月笑了笑看向謝詩和張叔,拿起燒餅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亂世浮萍中,對于底層人來說來吃得飽,吃得上東西就算是老天爺的眷顧了,她根本不在乎面前的兩個人對她是何種看法。
“這姑娘還真不客氣啊!”,張叔在一邊嘀咕道。
吃飽喝足後,三人閑聊了起來,新月主動和他們說,她是去汭州找自己的親弟弟的,兩年前陵朝聯合契朝滅晉,三方會縣一戰時,她和年僅十二歲的弟弟在逃亡過程中走丢,前段時日她遠在汭州的叔叔給她寫信,說有她弟弟消息,她才動身去汭州的。
新月問起謝詩是哪裡人,叫什麼名字,她剛想回答張叔就給了她一個眼神,且打斷了她的話,然後插話進來說,“她是我的三女兒,叫三妹,我們這次從相州出發到汴京,是去見三妹未來的夫君的,她要成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