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古籍去南境的鋪子,這自然不必說,書生與和尚都是出了名的經史多。
要找古怪的東西就去北境的鋪子,那裡有最奇葩的食修,最有錢的器修和最厲害的術修,總能搞出一些奇奇怪怪但又很好用的東西。
至于東境,許是因為當年是皇城所在地,世家貴族林立,吃喝玩樂是他們最擅長的。現在市面上買吃的玩的穿的那些店,多半是東境人開的。
給六師妹出版過話本子的聲聲慢和太平樓,其東家也是東境人。
雖說荀岸生拖了好些天,但這些日子他們确實是在繼續往麓湖走的,麓湖算是南境的中心之一,越靠近麓湖越繁華。他們現下落腳的城市,也算是東境最第三大的城池。
第二大的城池是禅宗的山腳下那個。
和尚總能騙到很多有錢信徒。
荀岸生最開始還能笑着陪梨白挑衣服,等她倆進出的店越來越多,荀夫子漸漸笑不出來了。
倒不是錢的問題——他這些年立書育人,南境對他隻言片語都趨之若鹜,對他的書更是狂熱追捧,幾乎到了人手一本的地步,他雖不在意物質,卻從不缺少銀錢,梨白看上的買便是。
隻是……
荀夫子将謝逢雪拉到一邊,悄聲問道:“夏夏逛街,一向如此嗎?”
彼時他手上一起七八個盒子摞到一起,幾乎高了他半個頭。
謝逢雪也不遑多讓,他艱難地将頭從盒子裡扒拉出來,說道:“向來如此。”
并且還不準他将東西放進儲物囊。
用長夏話說就是,購物這東西,就是要招搖過市才會更加快樂,她對所謂錦衣夜行沒什麼興趣。
兩個人心照不宣地對望了一眼。
從早上買到了晚上,逛到荀岸生和謝逢雪四眼昏花了,長夏才終于放過他們。
按照常理,渡劫期和合體期的修士尋常都不會感到勞累,但他倆現在卻無比疲憊。
兩個人在角落裡看着長夏和梨白還在興緻勃勃地讨論今天買到的首飾,隻能将之歸結于女孩子的天賦異禀。
謝逢雪遞了杯水給荀岸生,問道:“夫子感覺如何?”
荀岸生轉着杯子,樂呵呵道:“幸甚至哉。”
謝逢雪:嗯?
荀岸生接着道:“不必再來。”
謝逢雪:哦。
還以為他老人家真的逛的很開心呢。
那邊梨白拿了個盒子背在身後,等蹦到了荀岸生面前,才不好意思地遞給他。
荀岸生指了指自己:“給我的?”
梨白脆生生道:“謝謝荀爺爺給我買衣服,這個是我用自己的零花錢買的。”
荀岸生的臉笑得跟朵花兒似的,從袖袋裡抓出一卷經文,不由分說塞到梨白手裡。
“下次想逛街還叫過爺爺陪啊。”
謝逢雪:……
小女孩兒哄一哄,您連山海卷都送出去了是吧。
入夜後,長夏把梨白哄睡着了,蹑手蹑腳地出了房間。
感應了下謝逢雪的氣息,發現他已經在客棧屋頂等她。
長夏飛身躍了上去,謝逢雪随手抛給她一物。
長夏定眼一看,發現是酒。
她搖了搖,還有半瓶,于是拔下軟木塞,就着月色飲了一口。
“要問什麼現在就問,等我酒意過了,有些話就開不了口了。”謝逢雪像是有三分醉意,一雙笑眼,水色缱绻,波光粼粼。
長夏問:“梨白到底什麼身份,你和荀夫子在打什麼主意。”
謝逢雪笑了笑:“我就知道,荀先生浩然正氣了一輩子,做起讨好小女孩兒這種事容易露馬腳。”
長夏皺了皺眉:“我原以為梨白就隻是藏鋒山的私事而已,現在看來好像不止如此。你和師父,到底瞞了我什麼。”
或許旁人看不出來,但作為謝逢雪和荀岸生的親近之人,長夏很容易看出來,他們倆對梨白很不一樣,甚至有些讨好的意味在。
這世上有什麼人值得他們讨好?怕是人皇都很難得到夫子一個贊許的眼神。
并且,北境和南境已經摻和進來,那麼西境和東境呢?
謝逢雪沒說話,他搖了搖頭踉跄起身。
下一刻,一個不慎栽倒。
長夏伸手扶了他一把,謝逢雪借機落在她懷裡,手攀着她的脖子。
溫熱的吐息落在她的脖頸。
她聽見謝逢雪說:
“夏夏,你要相信,我和師父最喜歡你了啊。”
而後他的手便落了下來,長夏喊了兩聲,發現這個人已經在她懷裡睡着了。
長夏鬼使神差摸了摸自己的臉。
有點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