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夏油傑把五條悟扔到床上,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晚安,久。你也快去睡吧。”
未憐久遞給夏油傑一枚藥丸,“這是醒酒用的,傑要記得吃,不然明天會頭痛的。”
“嗨嗨,”夏油傑情不自禁笑了起來:“久媽媽,有你在我省了好多心。”
未憐久并不介意這個親昵調笑的稱呼,他單純的笑起來:“那真是太好了。”
互道晚安後,未憐久并沒有立刻離開五條悟的宿舍。他倒了杯水放在床邊,右手輕輕貼了貼五條悟的側臉,小聲叫他:“悟,起來喝點藥再睡吧。”
五條悟嘟囔了幾句翻了個身,粑耳朵壓在枕頭上拱了拱,好像這樣就能聽不到,殊不知另一隻耳朵完全暴露了出來。
未憐久捏住藥丸貼近他的嘴唇,一小截舌尖伸出來試探的舔了舔,嘗到甜甜的味道後毫不猶豫張開嘴巴含住藥丸,速度之快連未憐久沒來得及退出的手指都被咬了一口。
未憐久:……
這到底醒沒醒!
他扶正醉鬼的腦袋,端起水喂他。五條悟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很順從的喝了下去,藥丸咽下後還咂着嘴回味。
未憐久被可愛到了,他微微笑了笑,貼心的把他塞回被窩裡,收拾好後對着睡着的白發少年出神。
實在是太像了。
從呼吸的頻率和幅度,嘴巴微張的大小,大大咧咧的睡姿,說話的語調,自信張揚的性格……都和記憶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因為無限世界有很多知道面容、聲音、名字後就可以發動的道具,遊戲者們在進入副本後不管主動被動都會更換音容面貌名字,即使自己主動說也說不出來。這既是為了貼合副本劇情,也是為了保護什麼都不懂的新人。
所以他和老師雖然已經共同經曆過好幾個遊戲場了,但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樣貌。
在他成為第一位之前,老師已經霸占第一位很久,代号“最強”,是人盡皆知的傳說。
記得第一次見面時,老師一說出代号,未憐久立刻反應過來:“奧!您就是那位傳說中的人物?見到您真是我的榮幸!”
老師哈哈大笑,得意的托住額頭,陶醉道:“沒錯哦!傳說中的我是不是又帥又強無比完美?”
未憐久實話實說:“不,聽說您很沒禮貌,喝水時會把水噴出來。”
老師:“……那個水很難喝欸!”
“聽說您出言挑釁,boss都被您氣暈過去了。”
“……那是它心靈太脆弱了好不好!”
“聽說您……”
老師打斷他,不可置信:“停停停,你還是不是我粉絲啊?”
未憐久:“以前不是的。”他擡頭,清透的眸光誠摯的注視着戴着眼罩的高大男人:“但當我看見您沒有絲毫髒污的靈魂時,我就是了。”
老師毫不羞澀的收下了誇贊,“很有眼光嘛。”
那時的他剛進無限世界,不知道活着的目标,隻是一次又一次把遇見的次品斬殺。弱的直接殺掉,強的利用規則謀殺。毫不掩飾的行為吸引了無數仇恨值,甚至還有追随者。但未憐久從來都不管,隻是渾渾噩噩的堅持着自己破碎的規則——
傷害像哥哥一樣的優品的人,都是次品!
次品就該乖乖排隊下地獄拼命忏悔!
我也是次品,為什麼我還活着?
因為哥哥臨死前說過讓我走下去,所以我還留在世上的原因全都來自于他的包容。我應該感激涕零的清除其他次品,創造能讓優品們幸福生活的世界。這是我活着的全部意義。
優品是絕對好的人,那麼次品就是壞的、做過惡的人,剩下的便是良品。因為良品擁有能夠變為優品的潛質,所以他們和優品一樣值得敬重。
……
這些亂七八糟的理論被他自圓其說形成體系,連遊戲場都覺得有趣,以他的這套理論為核心單獨設計了一個副本。
他不管這些,漠然空洞的活着,像一具行屍走肉。他不交朋友,不和人主動聊天。沒有喜歡的食物,也沒有想做的事。他按部就班的活着,不談積分也不談夢想。他不會微笑,也不會哭泣。他渾渾噩噩了很久很久,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放逐自己。隻是偶爾,在平靜的殺死次品時,才能從他放縱決然的動作裡看出一絲來自靈魂的野獸的哀嚎。
直到他遇見了“最強”。
明明是這惡鬼遍地的世界中的第一位,卻從未做過惡,靈魂如無垢白雪。
未憐久怔愣的看着他,“最強”調笑:“怎麼,被我迷倒了?但小朋友戀愛禁止哦。”
未憐久誠實道:“您太幹淨,太漂亮了,我一不小心看呆了。”
旁邊的人一臉無法理解的看着他,要知道“最強”現在的殼子是個胡子大叔啊!
“最強”旁若無人的收下了誇贊,毫不扭捏。
這之後兩人又偶然經曆過幾個共同的遊戲場,稍微了解彼此之後,“最強”也看出了未憐久危險的狀态:搖搖欲墜,仿若下一刻就會邁入深淵。
男人沉思片刻,如往常一樣嘴角上揚的問少年:“小玩家,你有什麼願望嗎?”
未憐久:“……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