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條悟面無表情直勾勾盯着人時有種瘆人的侵略感,他語氣聽不出什麼起伏:“你在看誰?”
不管眼睛有多好看,正常人都會被突然睜開的眼睛吓一跳。未憐久卻好像沒有感受到什麼,他如實回答:“我剛才想到了老師。”
無限世界的時空是混亂的,種種迹象表明老師就是五條悟未來的樣子或平行世界的同位體,但不管怎樣好像都和現在的悟無關,于是未憐久猶豫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五條悟湊近他,直到到達了一個無法再前進的距離,那種侵略感抵達頂峰!他平靜道:“你又跑神了。”
他試圖讓自己充滿未憐久的整個視野,讓他不要再想其他的人。所以他貼近再貼近……直到未憐久下意識偏開了側臉,但這一舉動好像惹怒了他,他按住未憐久的雙肩翻身把他壓在床上,整個人完全覆在少年身上。
這時未憐久終于察覺到眼前的人沒有完全清醒,他摸了摸面無表情的少年微微發紅的側臉,少年“兇狠”的盯着他,似乎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沒多少威懾力。
未憐久眼中含着笑意,他輕聲說:“抱歉,不會再走神了。”
醉鬼惡狠狠的委屈着:“你總想着别人!”
未憐久也小聲道:“我也在看着悟,一直在看着。”
注意到五條悟滿臉不信,未憐久向他舉例:“我知道悟喝完奶茶後會咬平吸管,知道你吃完蛋糕後會舔舔嘴唇,知道你打完球後會用衣服下擺擦汗……”
五條悟的臉更紅了,他捂住未憐久的嘴,炸毛:“誰讓你看這個啊!”
兩個少年隔着手掌面對面盯了對方半天,臉都紅起來。
未憐久聲音悶悶的:“抱、抱歉……”
五條悟終于意識到自己還捂着未憐久的嘴巴,他趕緊放手,無理取鬧:“你隻是在哄我!”
未憐久:“沒有在哄你。”
聽了這話,五條悟又不願意了:“不行!你必須哄哄我!”
明明是醉鬼的胡言亂語,未憐久還是一字一句認真的應着:“嗯,在哄你。”
五條悟終于滿意了,他低頭用毛絨絨的腦袋蹭了蹭未憐久的脖頸,沒過一會就放平了呼吸,安靜的不動了。
他睡着了。
未憐久試圖把這個大家夥從身上扒下來,五條悟手腳動了動,八爪魚似的緊緊纏住想要逃開的獵物。
未憐久無奈歎了口氣。他仰頭盯着明亮的燈光,慵懶的光線晃晃悠悠的飄下,在他眼中濺起波瀾。
他手指微動,牆邊的開關便被關上了,屋子裡陷入黑暗,在無光的地方,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
第二天醒來,五條悟很自然的和未憐久打了招呼,看不出來到底記不記得昨晚的事。不過用硝子的話來說就是他更黏糊阿久了。
最近高層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某些人員被刺殺身亡了。本來不該引起更大關注的,但因為刺殺人員和被殺者之間隐隐的關系,以及尚未明确的刺殺目的,高層的派系之間暗流湧動。再加上一些機密信息的丢失,隐藏的懷疑随着越來越多的試探浮出水面。
不知道哪一家先失的手,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造成了嚴重後果,事情再也無法善了。
内鬥,開始了。
上面的争鬥讓底下人也開始心浮氣躁,就連不占任何派系的咒術師們都因為受到拉攏或試探而煩躁不已。
更别說本就身為其中一派的輔助監督了。
路仁一郎歎了口氣,作為依附于某位大人家系的輔助監督,這段時間他做什麼事都戰戰兢兢,生怕犯了什麼錯最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旁邊的未憐久似是注意到了這聲歎息,轉過頭關心的問:“你還好嗎?先生?”
面對這位素來乖巧懂事的學生,路仁一郎也願意多說幾句,但他絕口不提上層的那些彎彎繞繞,隻是抱怨:“最近工作有些辛苦,昨晚又沒有睡好,唉,難免會有些累了。”最後,他冠冕堂皇地恭維了幾句,“我們這樣的都如此了,你們這些優秀的咒術師大人們隻怕會更辛苦吧?”
未憐久好似沒有聽出話裡試圖拉近距離的谄媚,他順着表面意思:“原來如此。大家都這麼辛苦啊。”他垂下眼睫,顯得有些低落:“我其實一直都想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内幫一幫大家,像我這樣的咒具使能做的也隻有給大家一些咒具吧?可惜一直找不到什麼機會……”
路仁一郎心中一凜,他知道未憐久雖然咒力低微,評級不高,但因為制造咒具的能力一直是上面那些大人們觀察拉攏的對象。如果在這個關頭他能把這位單純的小咒具使哄騙着帶到自家大人的面前,立下效忠的束縛,絕對能成為一大助力!這将是一件大功啊!到那時他還用怕什麼派系鬥争中自己被清理掉嗎?
想着心中的願景,他不免激動起來,熱切的向未憐久推薦:“如果您在為此煩惱,說不定我可以為您分憂哦?正巧我認識一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您需要的話,我可以為您引薦一番。”
未憐久猶豫:“欸?您最近很累了吧?不會麻煩您嗎?”
路仁一郎急忙擺手:“不不不,不麻煩,我也是在為自己結個善緣嘛,以後要是能夠借此得到您的一些幫助就再好不過了。”
未憐久笑起來:“當然可以,那真是太好了呢。”
路仁一郎偷偷塞給他一張紙,低聲說:“稍後我會聯系您的。”
……
告别了輔助監督,委婉拒絕了他的熱情相送,未憐久走出一段距離後拐進了一條小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