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

整整五百啊！

他要沒日沒夜掃雪二十五才能攢到！這還不算他日常的開銷！

他的分數總是拿多少就花多少，基本沒什麼存款，也根本存不起啊！他要什麼時候才能把麼多分數這還完？

“等等……”王明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剛才捏碎的那顆靈石不會也是——”

“也是記在你的賬上呢。”

天降巨債。

寂年毫無愧疚之心。

也難為他。之前作為滄海楓林掌門的首席大弟子，分數多的用都用不完，光是月例都能有好幾十的上品靈石，随便跟師弟妹們下山組團做個任務就能得上千分，五六百分對于他來說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隻不過他的錢全都大把大把地砸給他的劍了。平日裡也是個窮鬼。

莫名其妙欠下一筆巨款的王明還來不及傷心。

就在此時，一直沒有動靜的招魂幡忽然有了反應，灰撲撲的破布忽然一閃，撩起陣陣詭谲的藍色火焰，吓得他一頭縮回寂年身後，活像一隻受驚的鴕鳥。

那火焰一閃即逝，一顆下品靈石蘊含的靈力根本不足以将鬼魂鎖住，被招來的遊魂很快就逃了出來。

寂年的全部注意力本就在招魂幡上，一見鬼魂要逃，他就立刻扯動手裡的麻繩，菜簍子“啪叽”一聲将那縷鬼魂扣在原地。

菜簍子一蓋上，上面的符咒立刻啟動，教那魂魄現了身。

隻是畢竟書寫符咒之人沒有修為，效果極其細微，寂年隻能看見囫囵一團幽幽鬼火困于菜簍子裡，橫沖直撞不得出路。

但神奇的是，隻一眼，他就知道，這不是小師弟。

寂年正要上前将被困的鬼魂放走。

旁邊的王明猛地扯了一把他的袖子。

他抖着手指向招魂幡：“好……好……”

好多。

好多好多的鬼魂，都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全都一股腦地湧了過來，争先恐後地往招魂幡裡鑽！

寂年看不見，可王明卻看得一清二楚——那些鬼魂們但凡有個人樣的，臉上都帶着肉眼可見的驚恐之色。

就連那些長得奇形怪狀的，都能從驚慌的動作之中看出點端倪來。

寂年雖看不見，但隻見那招魂幡上開始接連不斷地亮起鬼火，速度之快幾乎要練成一線，根本不曾間斷。

有數量極大的鬼魂在自願往他的招魂幡裡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寂年不知道的是，他一直想找的小師弟，其實一直都跟在他的身後。

從始至終沒有離開過分毫。

他之所以躲着不現身，一是因為上次寂年隻讓他“滾”，還沒讓他回去；二是，他發現每次隻要看到師兄那雙眼睛，内心深處就會控制不住地升騰起殺虐之意。

想要狠狠虐待他，折斷他，揉碎他……剛開始或許還能克制，但随着觸碰越多，他就越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沖動。

所以他目前隻好躲着寂年，保持距離。

雖然這所謂的“距離”也就一步之遙。

他就這麼默默看着自家師兄挖陷阱，擺招魂幡，蹲角落釣魚執法。

然後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師兄好像想當邪修。

于是他毫不猶豫地恐吓了方圓千裡内所有的鬼魂：速速歸降，否則魂飛魄散。

鬼魂們有苦說不出啊。

它們之中大部分都是流浪狀态，一整個與世無争，隻是因着對人世間的依戀才在大地上遊蕩，從未傷害過但凡一草一木。

它們之所以能在滄海楓林附近存活就麼久，長壽的秘訣就在于——從不惹事，從不作死。

誰曾想，滄海楓林竟出了個煉鬼的奇葩！

這奇葩弱也就算了，竟還有隻瘋鬼幫着他！還是隻非常強大的瘋鬼！

竟然自相殘殺！

鬼魂們一邊痛罵一邊搶着鑽招魂幡。如果它們還有眼淚的話，那小小一塊招魂幡估計都要被浸得濕透。

等最後一隻鬼的小尾巴也消失在招魂幡内，那閃瞎眼的鬼火終于徹底熄滅，招魂幡“噗”的一聲，似乎吃撐了打了個飽嗝。

王明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再轉頭看向寂年的時候，瞪圓的眼睛裡寫滿了兩個字：牛逼。

這他媽是一顆下品靈石能辦到的事嗎？

這分明是因為活閻王……啊不是，活祖宗牛逼啊！

他就說，能養那麼大一條黑蟒蛇做寵物的人能是什麼等閑之輩嗎？

有這實力，做内門弟子都不在話下啊……

這條近在眼前的大腿，他王明先抱為敬！

“年哥，您真厲害呀。”

王明搓着手，一臉谄媚地走上前，想再多拍拍寂年馬屁。

誰知就看到寂年一張臭臉。

嗯？咋回事？

王明眨眨眼。

寂年本就長得清冷，大多數沒表情的時候會自動散發出一種生人勿進的氣場，就算身上穿着最樸素的粗布衣服也難掩他高嶺之花的氣質。

此時的他面上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乍一眼看上去好像和平時一樣沒什麼區别。

但王明就是莫名能感覺到對方不開心。

也不怪王明以為自己産生了錯覺，如果換了任何一個熟悉寂年的人，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寂年此人，皮囊極好，也極其具有欺騙性。和他的表象相反，他其實并不會很好地藏匿自己的感情，心底有什麼事都會反應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