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剛一走近，黑貓像是感應到什麼，回頭冷冷瞥了他一眼。

江辰羽怔在原地，這雙血眸仿佛能攝人心魄一般，眸底的惡寒令他從頭到腳泛起涼意。緊接着胸腔傳來一陣悶痛，他渾身脫力，整個人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黑貓劇烈戰栗一下，還沒喵完就暈過去了。

江辰羽跪在地上緩了會兒，身上痛感消失，仿佛經曆了一場突如其來的幻覺。他回過神，看見蘇涵洛趴在地上，整個臉都變得煞白。

“阿洛！”江辰羽慌忙上去扶他，“你沒事吧？”

“沒事。”蘇涵洛無力地擺擺手，扶着櫃子站起來，“你有沒有受傷？”

“啊，我嗎？”江辰羽迷茫地撓撓頭，“你說剛才？可能有點低血糖吧，頭暈了一下，不過現在好了。”

看着滿地狼藉和昏迷的黑貓，他心有餘悸道：“這隻貓太兇了，你确定要養它嗎？”

“養。”蘇涵洛擦去嘴角的貓毛，神色陰冷，“我倒要看看這家夥能有多孽障。”

江辰羽笑呵呵打圓場：“可能因為剛撿回來，還有野性吧。”

蘇涵洛把黑貓拎進休息室，幾分鐘後出來，同江辰羽一起把店裡收拾幹淨。

他們坐在窗邊聊會兒天，江辰羽和朋友約定去南區的時間快到了，于是起身和蘇涵洛告别。

時至正午，街上陽光正盛，行人熙熙攘攘。

蘇涵洛倒了杯牛奶，把蔬菜三明治放在微波爐轉了轉，坐在櫃台上一邊吃一邊看書。

風鈴聲再次響起。

“歡迎光臨，本月指定品牌貓糧半價，消費滿三百享八折優惠。”蘇涵洛頭也不擡地說完，桌上就落了一張名片。

“您好，蘇先生，久仰大名。”

蘇涵洛擡頭，面前是一個年輕男人，一襲黑色大衣襯出高俊瘦削的身形，帽檐下的臉蒼白冷厲，胸前别着略微褪色的古銅徽章。

“你是......”蘇涵洛思忖了幾秒，“上官家的？”

“上官辭。”男人摘下帽子，微笑示意，“貿然登門拜訪，請原諒我的唐突。”

上官家和蘇家都是南方久負盛名的靈術師家族，平時有社交和生意往來，不過蘇涵洛長期獨自隐居、和家族聯系甚少，隻聽過上官家“江南第一富”的名号，其他并不了解。

上官辭看着眼前的少年，驚訝于傳說的真實性。

傳聞蘇家新生代中實力最強的靈術師是個年不過十八的俊美少年，因兼具清冷美貌和鐵血手腕而聞名遐迩。

于鬧市中取靜隐居，對外隐去靈術師光環的蘇涵洛看上去更加漂亮柔和，果然百聞不如一見。

“您好。”蘇涵洛禮節性地點點頭，“我這幾年跟家族聯系很少，不知上官先生單獨找我有什麼事？”

“為了一份重要的委托。”上官辭拿出一份密封文件，放在桌上，“來這裡之前，我曾求助過許多德高望重的人士，他們一緻認為隻有你能夠解決這個麻煩。”

蘇涵洛打開文件，大緻浏覽一遍後，不可思議地擡起頭：“上官先生，貴家族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上官辭臉上閃過一絲難堪的情緒。

“我知道這對于您來說有些荒唐，但請務必原諒我們當初的淺薄無知。”上官辭輕歎一聲，“在建造惡靈深淵之前，我們也沒想到事态會發展成這樣。”

大約五年前，上官家族的尊長協定啟動一項重大的秘密工程——惡靈深淵。

因為在以往的狩獵經曆中，他們無意發現惡靈的力量在某種程度上也可以被利用，不同于蘇家擅長的淨化轉換，這種直接利用保留了惡靈力量的邪惡性質，更加原始野蠻，也更加強大。

如果建造一座多維度惡靈深淵，将高階惡靈囚禁其中并喂養，再汲取其中滋生出的惡靈力量，他們将得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能量黑洞。

雖然頗有争議，但當時的掌權者均持贊成态度，工程很快被付諸實施。五年期間，不斷有強大的惡靈被投入深淵、禁锢和喂養，上官家也成功從深淵中獲取了規模可觀的能量，并以此換取巨額财富。

但事态很快像不可遏制的方向發展。惡靈深淵的規模開始自主擴大，延伸出之前不存在的複雜維度，連惡靈也不再受到完全掌控，他們在不同維度間穿梭、厮殺和進化，建立新的生命秩序。

上官家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掌控惡靈深淵時，一切都已太晚。被派遣進入深淵的靈術師接連殒命，或者被同化而不知所蹤。更可怕的是，惡靈深淵開始出現吞噬趨勢，像黑洞般将外界一切威脅勢力拖拽進去。

上官家被逼無奈，隻能向全社會招納靈術師，幫助肅清惡靈深淵。他們開的價格已經擡到天價，卻沒有一個靈術師完成任務。

“如此聲名顯赫的家族，居然也能鬧出這種災難。”蘇涵洛嘲諷道，“惡靈深淵下面埋了那麼多靈術師的屍骨，你們上官家的罪孽幾輩子都還不清了。”

上官辭微怔一下，沒想到蘇涵洛說話這麼不留情面，但求人辦事還得姿态放低些：“這件事上官家的确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們非常抱歉。”

“惡靈力量永遠無法被完整保留和直接利用，終有一日會被同化。”蘇涵洛冷聲道，“除非你本身就是邪惡主體，比如惡魔，明白嗎？”

“您說的有理。”上官辭失笑，“但惡魔隻是傳說裡的存在，并不是真實的，對嗎？”

“......”蘇涵洛語塞，良久，微歎口氣，“或許吧。”

“所以，我希望您能好好考慮這份委托，畢竟留給我們的選擇不多了。”上官辭正色道，“我相信您作為傑出的靈術師，基于強烈的社會責任感，也會給我們一個機會。”

“您最好不要道德綁架我，上官先生。”蘇涵洛彎唇笑了笑，“我這人考慮是否接受委托的唯一标準是，風險值和利益回饋能否劃等号。往俗裡說，看你們的出價。”

“這個簡單。”上官辭如釋重負道，“如果您僅僅考慮報酬，我可以負責地告訴您，條件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