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他的話音還未落,陳文芳猛地将筷子摔在桌子上,霎時間又激起不小的風浪。
“黎國忠!你真有臉在娃兒面前提啊!這麼多年兩個娃都是我辛苦拉扯長這麼大,你什麼時候主動回來關心一下?!啊、現在,現在需要錢、需要貸款了,都把主意打到曉希的身上來了?!”
因為太過激動了,陳文芳口中還未咽下的飯菜沫子噴濺出來不少,那架勢恨不得起來和黎國忠打一架,被氣得渾身發抖:“黎國忠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你真不是個男人.....”
當着黎曉希的面,黎國忠也覺得不好意思,但還是耿起脖子對黎曉希低聲說:“這件事是爸爸不對,但爸爸也是沒有辦法......”
陳文芳一句罵完,抹了一把嘴巴,聽了這話猛地一把揪住身邊的黎曉希的胳膊,拉扯着她向前傾。
“曉希!你要記着你爸爸這副嘴臉.......”
後來他們這對夫妻再說了些什麼,其實黎曉希一句都沒聽進去,不過倒是把他們此時的醜态看進眼裡,很久以前還會傷心難過,覺得天塌了,現在卻隻剩下僵硬和.....麻木。
曾經最親密的枕邊人,生兒育女,山盟海誓相約要共度餘生的夫妻,現在像是面對仇人一樣,都想對方先服輸低頭,想将對方踩進泥裡。
陳文芳已經放開了抓着她胳膊的手,黎曉希暗暗扯了扯袖子,看着他們在大庭廣衆下争吵,又拍桌子又敲闆凳,心裡想着好煩啊,為什麼這種人要生孩子?
為什麼窮人要生孩子?
哦....好像現在他們家已經不算窮人了?
至少很多年以前還是很窮的。
所以在城裡打拼的夫妻二人在意外有了她之後,将她送回了老家奶奶那邊養着,直到她快要上初中,黎國忠做生意有了起色,才把她接回城裡。
吵來吵去就那麼些破事,黎國忠被氣得多餘一分鐘都坐不住,站起來都要走了,臨走之前又想起什麼,忍着怒氣将桌子底下的一個紙袋子拿起遞給黎曉希。
“上大學了還沒手機,拿着,沒個手機也不方便和家裡聯系......”
正在氣頭上的陳文芳一把就将東西打落在地:“我的女兒不要你的東西!”
“你!”黎國忠一副無語到了極緻的表情,但再生氣還是将東西撿起來放在黎曉希身前的桌上,“又不是給你的!這是給曉希的。”
說罷,就頭也不回走了。
這頓飯吃得沒一個人是開心的,不歡而散。
沒借成身份證貸款,不知道黎國忠那邊怎麼樣,黎曉希隻知道陳文芳被氣得不輕,回家的路上對着黎曉希數落了一路,說着說着,就開始說自己這麼些年有多麼苦,嫁給這麼個男人有多麼不幸。
黎曉希沒忍住,插嘴了一句:“媽,你離婚吧。”
“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麼?怎麼能白白便宜那個狐狸精?”說着,陳文芳盯起面前的黎曉希,“你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我的命怎麼這麼苦!一個兩個都不聽我的話!這幾個月你還沒長夠教訓?你以為你成年了上大學了你就翅膀硬了?你們都是從我這個老娘的肚子裡爬出來的,出去了就不管我這個老娘了......”
黎曉希選擇閉嘴,多年的經驗告訴她,按照陳文芳的性子,要是她再多嘴幾句她能繼續數落她到天黑。
還好,沒真到天黑,回到家之後陳文芳就因為頭疼進房間睡了。
在這個家黎曉希是沒有自己的房間的,她把沙發收拾了一下,也倒下休息,畢竟幾十個小時的火車,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她絲毫不懷疑人體的骨架是由一小塊一小塊骨頭共同組成的,因為她現在就快要散架、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骨頭不連接在一起了。
懶懶癱在沙發上片刻,身體疲憊,但腦子卻不太困。
她起身打開黎國忠給的袋子,裡面有一個沒拆封的手機,還有幾張紅豔豔的毛爺爺。
黎曉希把那幾張毛爺爺小心收好,然後才拿起手機舉到眼前看,不得不說黎國忠出手還是蠻大方的,是新出不久的翻蓋手機,舍友買了一個講了好久,天天拿在手上,生怕别人不知道。
要說手機,好幾個月前她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也有人送給她一個......隻不過她當天夜裡就塞回了那人的抽屜裡,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