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霍豐見不得有人對自家主子無禮,欲上前将人叫住訓斥一番,沒成想謝乾卻制止了他。
謝乾略一擡手,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此事你就不必管了,到時我會親自和梁家姑母說明的,霍豐!你我可曾見過這女子,怪道背影為何如此眼熟,雖未瞧得清這女子是何模樣,但這聲音和背影好似從前在哪裡見過!”
霍豐一陣詫異,自家爺在此之前可從沒見過什麼江南女子,不過這女子看上去着實有些眼熟,到底是誰呢?
正在思索之即謝乾突然吃痛得捂住了頭,似想起了什麼。
擰眉不悅道:“按理說她早就應該是個死人了,可她今天竟然堂而皇之的就出現在了這裡,這可是你辦事的疏漏,我給你半天時間查清楚,别告訴我說她隻是長得像而已,我不相信天底下真有這麼巧的事兒。”
霍豐這下是徹底想起來了,這人不是幾個月前被爺撞見在倚紅樓勾引陸少爺的那個清倌人嘛,陸少爺為了給她贖身都跟家裡鬧翻了,還是自家大人快刀斬亂麻直接将人賜死這事兒才算完,竟然有人敢陽奉陰違留了她一命,偏偏又被大人給瞧見了,真是找死,還連累了自己。
霍豐戰戰兢兢的領命退下,不到半日就将整件事情查得一清二楚,将其一五一十的彙報給了謝乾。
原來是倚紅樓裡跑堂的耍了滑頭,私自換下了毒藥,将人賣來了南邊,那牙婆謊稱稱是自己娘家侄女兒才被梁家買了入府,至于為何才入府兩月就能被賜給梁大公子,隻能說此女心思深沉,手段了得,上次不就瞧見她又在勾搭梁公子嗎,實在是該死。
謝乾本不欲管這等閑事,實在是此女三番兩次犯在他手裡,還每次都撩撥的是自家親眷,他是斷然見不得自家子侄被一個女人玩弄于股掌的,再有下屬陽奉陰違這事着實讓他氣憤,讓他不得不再管一次閑事。
謝乾是行動派,當晚就單獨見了梁大夫人,直接了當的說蘆花出生青樓,秉性不佳,與玮晨不堪為配,還請表姨母此人交與他,他會代為處置。至于梁玮晨那邊就讓梁大夫人自己去解釋了。
梁夫人聽完差點氣得七竅生煙,他兒子真是好不容易開了竅,她現在恨不得把帶人來的吳婆子給撕碎,什麼人都敢往梁府領,這是不想在蘇州城呆了。
終究是不忍大晚上的告訴兒子這麼個消息,擾得今晚就沒了好覺。
第二日過了晌午,梁大夫人終于琢磨出了怎麼跟兒子講最為妥當,她派人把梁玮晨叫了來後堂,臉色柔和的說:“兒啊,娘日後再給你尋一位性情好的姑娘吧,那蘆花昨晚就被家裡人給接走了,說是父母在時就定下了一門親事,那人現在尋了過來,求了我放她家去,我梁家本是忠厚之家,做不出來逼人背信棄義之事,就放了她家去。”
梁玮晨聽完愣了半晌,要說對一個剛見了不久的小姑娘有多深的情分那自然是說不上的。可原本要更親近的人突然就這麼離開了,内心也不可能半點波動也沒有,那人昨日的如花笑顔還猶在眼前,明日卻已做他人婦。
梁玮晨聽完沒有再多說什麼,告了退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一連幾日茶飯不思,可把梁大夫人心疼得不行,心裡将吳婆子和那蘆花罵了八百遍,可眼下謊稱蘆花被娘家人接走,倒一時不好發作了這家人,真是憋悶。
再說江書顔,昨日晚間剛洗漱完就被荷香叫了到了前院,她一路上像往常一樣叫着荷香姑姑,可這回荷香卻沒有笑眯眯的答她,反倒是一反常态地催促她快些,一點口風都不透,看她時候還帶了些琢磨不透的意味,江書顔并不敢得罪這位大夫人身邊的紅人,沒再開口詢問,老實地跟在後面。
一到前院就有兩個粗壯的婆子過來駕住了她,往她嘴裡塞了一塊破爛的布頭。江書顔知道自己肯定掙紮不過,索性也就不浪費力氣,隻用一雙眼死死盯着荷香。
荷香見人已經被治住,不屑地冷哼一聲,“姑娘好手段,過去做過什麼真是一絲風聲也不透的,可這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主家心善,隻是發賣了你,留你一條賤命,你往後就該每日禱念不忘主子的恩情,勤懇勞作以贖身上的罪孽,好自為之吧!”
江書顔在聽到“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時心裡就是一突,那顆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紙終究包不住火,自己這是又被賣了嗎,聽那意思并沒有将她賣到什麼不堪的地方,但情況也不容樂觀,這梁家人沒把她打殺了已是萬幸,怎麼可能放任她有好日子可過,隻可惜走得太急,沒有把她好容易存的五兩銀子帶上。
此時江書顔的心裡五味雜陳,人真的應該享受和感激當下的所有境遇,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不會更糟。
她已無暇去管梁玮晨知道了這事之後會如何想她,因為不管他心裡對她如何鄙夷,如何失望她都不會知道了,且他衣食尚足,有母親疼愛,已然比自己好上一萬倍,她更該擔心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