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顔聽得那幾人下樓的聲音并不敢立時就起來,等所有的腳步聲都走遠了她才敢輕輕坐起來,邁着小碎步挪到門邊,待完全确定周圍都沒有聲音之後她才将反綁的手舉到屋内唯一的一盞油燈上。
她背對着油燈,看不到火焰的位置,隻能憑着火焰的熱度來判斷位置,在滿手都快燒起燎泡時她終于燒斷了繩子,她幾下解開了繩子,任憑臉上的淚水肆意而流,積極地想着逃出這裡的辦法。
想了半晌,她終于把目光重新投向了桌上的油燈,是啊,除了放火,她還能想到什麼辦法呢!
江書顔把桌椅凳子都搬到門口将門給抵住,又把床上的床單被褥都拿到一邊側面,這個兩層小樓都是木質結構的,從側面燒起也一樣的。
一會兒,待火燒起來之後那幾人肯定會先守着廂房的正門,所以她走正門肯定是行不通的,隻有把隔壁廂房給燒通,然後她從隔壁房間逃走才是最可行的。
說幹就幹,江書顔忍着手上的劇痛,邊掉眼淚,邊将所有易燃的物什堆到了一側廂房,然後拿起油燈先将床帳和被子點燃,靜靜的看着它燃燒。
而此時的一樓,那些人點了十來個好酒好菜吃得正歡。
那小喽啰抱着一個大雞腿問道:“大哥,你既然說那女人是大官兒的人,那咱們将擄走了将來那個大官兒來找咱們麻煩怎麼辦啊?”
那被稱作老大的又給了那小子一個爆栗,“就你小子榆木腦袋,你想這些三爺早想過了,來之前三爺就跟我說了,要先看那小娘皮的穿戴,如果穿戴甚好就說明受寵,咱們自己先掂量掂量,如果穿戴一般那大官兒對她的恩寵也就那樣,再則,那大官的正牌娘子都要進府了,就算咱們這時候擄走了個外室小妾什麼的,想必他也不會聲張,再則,這京城裡頭正頭娘子處置小妾通房的還少嘛?況且這是那官爺自己的小舅子下的手,要找也得找他,牽扯不到咱們的。”
那小喽啰連聲道:“老大英明,那小娘皮不過穿的是棉布常服,想必也不甚受寵,不過人看着倒是細皮嫩肉的,難怪夠得那大官人放着即将要娶的新娘家的臉面都不顧,執意将她安置在外面。”
那老大被小喽啰誇得雲裡霧裡,一時間又想起江書顔的花容月貌來,身上不覺又燥熱了幾分,口中一身正氣道:“勾引主家本就算不得什麼好東西,咱們這也算替天行道了,那小娘皮早就不是雛兒的,急着送去青樓也賣不上好價錢,倒不如咱們哥幾個玩膩了再拿她去賣,倒還省幾回喝花酒的錢呢!兄弟們說是也不是!”
下面的小弟自是應和不提。
正當下面酒酣耳熱之時,江書顔也将隔壁的廂房燒出了一個小洞,大緻能容納她通過,她顧不得還燃燒着的火焰,直接就朝燒開的洞口手腳并用的爬了出去。
當江書顔推開隔壁的廂房往外跑時,這才有人注意到屋子着火了,大喊起來。
這個時間本就是飯點,沒多少人在廂房裡,大多是在一樓用飯,等小二們提着水桶上來滅火時江書顔已經偷偷溜下了樓去,她靠着牆邊走,清清冷冷的盯視着坐在大堂中的那幾個大漢,她要深深的把他們記在腦子裡,這個仇,她江書顔一定得報。
待記住這幾人的音容相貌,江書顔就頭也不回的朝客棧外走去,她跑到馬房,跟馬夫打了聲招呼,讓馬夫幫着她解下了那幾人帶她來時的馬車,那馬夫見這女子确實是跟那幾人一同來的,二話沒說就将缰繩解下遞給了她。
江書顔坐上馬車的車轅上,大力揮了一鞭子,馬車就朝京城的方向奔騰而去。
還好她在從江南回京的路上閑極無聊找車夫學了幾回趕馬車,這時正好派上用場。
她不知道彩月會不會也被他們給帶走賣掉了,又或者被打暈了丢到了某個角落,那門口的兩個護衛發現她們不見了應該是會找她們的吧,找不到人之後他們應該會回去禀報謝乾的吧!那!謝乾有沒有派人出來找她呢,又或是像那些人所說,她不過是一個通房,舍了就舍了,而他,不久就要娶妻了。
江書顔不敢繼續深想,心中的恐懼催動着她不斷揮舞着手中的馬鞭,在馬兒一聲聲嘶鳴中朝着城門處狂奔。
此時的謝乾正皺着眉頭聽着下屬的禀報,待聽完他們連一個女子都看不住時氣得摔碎了一個上好的汝窯茶杯。
“廢物,都是廢物,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你們兩個再把下午的事情說一遍!”謝乾指着他派去保護江書顔的兩個護衛道。
“是,世子爺,今日下午的時候,江姑娘說是要去綢緞莊子買幾身衣裳,田嬷嬷同意之後我們就跟着一同出了府,半道上江姑娘就把櫻桃姑娘給放了下來,說是讓她去如意齋買些糕點,接着我們就徑直去了綢緞鋪子,江姑娘先是挑了幾匹布料,又試了幾件衣裳以後就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去了淨房,後來我也是瞧着姑娘久未出來就去裡頭問掌櫃和小厮,她們隻說姑娘從後門走了,我們跟着去後門尋人就再沒見江姑娘的蹤影了。”
聽完侍衛的回報,謝乾的臉色變得愈加陰沉,心中不由發問道,“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離開嗎?就沒有一絲一毫的留戀!”
不過他還是耐着性子繼續問道:“既是下午人就不見了,怎麼到晚上才來報?”
“屬下也不是很确定江姑娘是不是自己回了桃花小院,所以小的們先回了桃花小院查看了一番,田嬷嬷到江姑娘的屋子裡翻找了一番,發現江姑娘的首飾盒和金銀都不見了,這才又讓屬下去王府通報,沒想到世子爺并未再府上,後來屬下又找到了衙門裡,這才耽誤了時間。”
“她的首飾和銀錢都不見了?”
“田嬷嬷是這麼說的,小的們不能進内室,具體的也就不甚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