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顔故作沉思道:“話雖如此,可到底财帛動人心,我的那筆錢也不是小數目,他要是真的起了貪念,私吞了再也不回來了也不是不可能的,怎麼就能保證他一定還會回來呢!”
“哎呀,我的映月姑娘呦!您就放一百個心吧,那小子心眼實着呢,實話跟您說了吧!那小子可聽我的話了,我叫他往東他絕不敢往西,我叫他攆狗他絕不會抓雞!”
江書顔這算是徹底聽明白了,敢情這個廚房的小倌是小巧兒的舔狗啊,難怪她想弄個什麼吃食都是随口說說便有了,現在有了這種幫着拿錢的差也是第一時間想起了他,隻不知道小巧兒對這小倌究竟是個什麼意思,不過在她看來他倆都還是小朋友呢,怎麼看都有一種在看初中生談戀愛的感覺,直覺得有點辣眼睛。
江書顔信了小巧兒的保證,反正跑得了那小倌,小巧兒也是出不去倚翠樓的,他既一顆心都放在小巧兒身上,想必也是不會逃跑的。
江書顔給小巧兒細細地說了桃花小院裡藏金子的位置,那處的淨室一半在院内,一半推進了後山,就算不從正門進去也能将金子給拿走,這也是當初她為什麼選擇淨室來藏錢的原因。
現在她這麼着急的想要把錢給取出來用掉,是因為就她的打算來說,若是現在不把這筆錢給花掉的話以後隻怕是再沒什麼機會了,後日之事,不成功便成仁,相比之下她也沒有那麼想要在這個可怕的地方活下去,以命相搏是她最後的籌碼!
不過在此之前,該做的鋪墊還是要做好的,她知道之前種種一定是有人在背後陷害她,可要她自己在如此短的時間内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一查明幾乎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去查不代表她不可以推波助瀾讓别人去查,俗話說過猶不及,而她現如今要的,就是過猶不及!
那些錢拿到手後她并沒有打算将它們全都用在吃食上,相反她很是舍得的拿了一半出來交給了小巧兒,這些剩下的金花生本就不少,拿出一半來直接就是好幾百兩,再加上江書顔交給他們的事并不算難為,就算實打實的使出十成的力氣去辦,那也還能剩下不老少,直接把小巧兒樂得眼睛都快彎成了月牙兒了。
不過江書顔還是提醒道,“這事雖然看起來容易,但也是存在一定風險的,我敢肯定之前已經有人花錢讓他們傳過類似的話了,隻是如何讓他們覺得還是之前那個人讓他們繼續在傳就得要花些功夫了,不知你們可有什麼打算?”
“姑娘,要說别的我不敢打包票,要說這街頭的乞兒我可是最相熟的,之前我們這樓裡出了一個菩薩心腸的姑娘,她一得了恩客的銀錢就要立時出去散了,媽媽怎麼攔都攔不住,後來也隻能都随她了。
那姑娘也是個怪人,每次出去散錢也不露面兒,隻躲在轎子裡說些什麼贖罪不贖罪的話,反正我是聽不懂的,可是架不住她的恩客實在是多,幾乎每日她都會讓我出去散銀子吃食什麼的,一來二去的也散了近一二年,幫了好些險些凍餓緻死的孩子們,現在這些孩子也都長大了,我與這些乞子們也都有了交情,若是我要找他們打聽些什麼,或是讓他們傳些什麼話,他們準保會盡心盡力的!”
江書顔被小巧兒的話給驚住了,她有些好奇小巧兒口中的姑娘最後怎麼樣了,心裡這樣想也就問了出來:“你說那好心的姑娘最後如何了,現在可還在樓子裡?”
“她呀,早就不在了,不然怎麼說好人沒好報呢!”一向活潑的小巧兒臉上難得的露出了幾分悲戚的神色,“準确的說她是叫她家人給害死的,她本是商家女,她父親是做生意敗了這才把她賣到這裡來,偏她樣貌生得極好,又懂詩書。
她父親是個風月場裡浪蕩慣了的,他知道馬媽媽的死對頭風月閣最近也進了一個極美的姑娘,這才打着拿捏馬媽媽的心思漫天要價,正巧當時倚翠樓也确實不如風月閣景氣,馬媽媽隻得暫時将這口氣給忍下,被他那爹訛了好一筆銀子才将她買下,這叫馬媽媽怎麼能不氣,既然心裡有氣,那馬媽媽可不得使勁的折騰她,讓她好早點把錢給掙回來。
一般來說,像她這種黃花大姑娘在初次之後樓裡都會讓休息個幾日的,可偏她那老爹把馬媽媽給得罪的太狠,當時足足要了馬媽媽三千兩銀子,一絲兒價都沒讓,馬媽媽氣不過,日日都将她的牌子挂出去,可是把她折磨得夠嗆。
後來好容易遇上了一個極喜歡她的恩客,願意出大價錢把她贖了出去,可馬媽媽記恨着之前的事,又恨她能可将銀子散與小乞丐都不給她,硬是臨時将她的贖身銀子翻了一倍還多,那公子雖氣不過,但到底不是什麼有身份的人家,最後東拼西湊之下他銀錢還是不湊手,便也隻好别了她遠走江南了,從此再沒回來過。
可氣的是,其實那姑娘的爹拿着她的那筆賣身銀子竟然早早的就東山再起了,這幾年他就把家安在京城,可是他卻一步都沒有踏進過這裡,也沒想過要贖回他的女兒。
反倒是因為他為商不仁的緣故得罪了京城不少商人,不知怎麼的,陰差陽錯間叫他的死對頭們知道了他還有一個女兒在倚翠樓裡,那些人整治不了他,就想着報複他的女兒。
那時的姑娘在樓子裡總不過兩三年光景,因馬媽媽的刻意刁難,早已被折騰的美貌不在,滿身都是憔悴模樣,恩客也就少了許多,馬媽媽每每見着她就着惱。
那一日,馬媽媽見還有人願意點她伺候,又給了足足的銀錢,也不管對方來了幾個人,忙不疊的就将她送進了廂房,那天她進去之後直到第二中午才被擡了出來,當時我膽子小不敢去看,我隻聽過去看的蓮兒姐姐說,她被擡出來的時候雖還有一口氣,可身上卻是一塊好皮都沒有了,下面還一直汩汩的流着血。
馬媽媽怕她髒了地方,直接讓人給她裹了席子丢柴房裡去了,郎中也不給她請,顯是就要等着她咽氣了,那姑娘也不知是不是疼得受不了,最後竟然是等不了慢慢的死去,她自己用盡了全力咬掉了半根舌頭,當晚就去了。
我當時也是年紀小,吓得好幾晚都不敢睡覺,您說這是不是好人沒好報,該死的明明是她那個生而不養的爹才對!”
江書顔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樣的故事,聽罷她愈發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确的,她沒有那個姑娘那般堅強,她受不了那些折辱,與其在這裡受盡折磨而死,還不如向死而生,這裡是要吃人的,她決不能讓自己留在這裡!
同樣,她永遠不會原諒将她置于如此境地的那個人,他是個純純正正的古人,他明明知道把自己送來這裡她将面臨什麼可他依舊這樣做了,縱使她受人陷害,他又恰巧被人蒙蔽,但這一切的一切都不足以成為她遭受迫害的理由,她将把那扇對他的心門徹底的關上,直到死亡。
不過今天還是有令她驚喜的事的,沒成想這不起眼的小巧兒竟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人脈這般的廣,不過這正好便宜了她,讓她無聲無息的做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