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這些之後她突然覺得變得輕松了許多,說服自己接受當下對自己有利的一面并不是件可恥的事情,畢竟她還有父母要照顧,還有身邊人需要她保護,甚至還有她肚子裡這個意料之外的孩子,也同樣需要得到那人的庇護。
再往遠了想,她要報仇,她要查清之前的事情,乃至于她要攫取更多的權利都将有賴于此,而她現在手裡可以說是一無所有。
所以,她才不會傻得幹出什麼帶球跑那麼愚蠢事情,好好的公子小姐不當,讓小小的孩子跟着她一起成為郊外流民中的一員,真正讓他天崩開局,她又不是跟自己的孩子有仇,她才不會這麼害他呢。
同時她也暗暗告訴自己,她可以關上心中的那扇門,永永遠遠不原諒謝乾,但她不可以任性的為所欲為,将本有些回轉的局面從新變爛。
另一邊,謝乾從王妃那裡出來之後就回了青竹院,他喚來霍豐問道:“自前幾日出事兒之後,之前靠攏的那些官吏們反響如何,經此一事,可有首鼠兩端之人?你都一一說來。”
霍豐略略一想便回道:“經過倚翠樓之事以後那些原本有些動搖的人反倒是安分了許多,屬下也借着他們的下人打聽過那些臣僚的意思,大抵都是說世子爺青樓救女之事乃英雄本色,不足挂齒!
他們還說從屬之人最怕主上為兒女情長所困,鐘情于一人,如今見世子爺竟然肯為青樓女子出頭,反倒是松了一口氣,紛紛戲稱世子爺是“溫柔鄉裡覓将軍,似是有情卻無情”,真不愧是他們追随之人!”
謝乾聽得霍豐如此說他的眉不易察覺的皺了皺,自己是事情何時輪到這群老東西來置喙了,他喜歡誰與他們何幹,看來自己之前還是對他們太好了,倒養大了他們的膽子。
謝乾不悅地接着問道:“這兩日京城流言傳得如何了?可有什麼特别之處?”
“回世子爺,自那日您将江姑娘從倚翠樓帶走之後坊間确實确實傳過些您沉醉溫柔鄉的閑話,但京城的公子哥兒們哪個不是這樣,這樣的事兒多了,百姓們也就圖一樂兒議論議論就過去了。”
“再加之外面的人并不知曉江姑娘與之前桃花小院鬧出事兒的那位是同一人,所以坊間之前對世子爺不利的言論反倒是少了許多,隻是……”
謝乾微一蹙眉,接着問道:“隻是什麼?你何時說話這麼吞吞吐吐了,自去領十軍棍!”
霍豐連忙回道:“是,屬下遵命。隻是坊間自前些日起對江姑娘的流言不見減少反倒是越來越多了,好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關于她的什麼流言,既知有人刻意為之可有查證?”
霍豐把頭低的更低了,壓低了聲線道:“就是……就是說江姑娘不守婦德的一些流言,其言語嘔啞糟咂,不忍為聽,屬下也不敢污了世子爺的耳朵!至于背後之人,屬下也派了秦力去仔細查過,穿得最兇的那些人不過是街頭混混,幾拳之下他們倒也都說了招了,隻是他們都隻道是從乞丐們口中聽來了,一傳十十傳百,加之,京城乞丐何止數百,實在是指證不到具體的人上,這才斷了線索。”
謝乾的眉頭皺了皺,“如此看來,還真是有人在背後把矛頭直指江氏了!查不出來也要繼續查,還有之前桃花小院之事,找個合适的時機把之前去鬧事的人統統處置了,順便問清楚,是誰給他們的膽子敢動我的人!”
霍豐在旁聽得暗自心驚,世子爺看來對江氏已然轉意,自己之前所做之事怕是紙包不住火,但如今江氏已然有孕,她肚子裡懷了小主子,自己對世子盡忠,自然也會對世子爺的子嗣盡忠。
如今京中三方勢力角逐,唯一也是最大的變數也就是子嗣一途,成王獨子已然成年,早早就成婚了,如今仍舊無子。皇帝登基已有八年,如今三十有五,後宮妃嫔衆多,仍無一人有孕。朝中風雲變化,波雲詭谲,世子爺這暗中留下的血脈說不定會是最後能留存下來的關鍵,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将可能會針對江氏的矛頭全都查出來,竭力保護這個孩子。
霍豐重重的應了聲是就退下查案去了。
待霍豐走後謝乾對着空着喚了一聲暗七,立馬就有一人從房頂之上跳了下來,謝乾繼續着手裡的公務,頭也不擡的吩咐道:“從軍中秘密召回霍岩,讓他也把之前的事情查一查。你帶着暗八一起去保護江氏,江氏的重要我不用再多說,她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們也就不用回來了。三日之後你們悄悄帶着江氏等人搬去南山北苑,至于桃花小院就制造個意外一把火燒了吧!近些日子桃花小院裡發生的事兒太多,是時候給它個了結了。”
暗七聽得心頭一凜,世子爺怎會突然要把霍岩給召回來,難道是對霍豐有所不滿?看來世子爺對這位主兒這般上心,自己和暗八可得醒着神,有霍豐的例子在前,他很難不心中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