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夜無塵,月色如銀。
卧一席皎皎月光。
柳枝吟終于明白什麼是社畜了。
祝司停好似賴上柳枝吟,平日沒多少人能看見的日理萬機的衡王殿下,如今,不盡見到了,還能時時見,日日見。
張媽告訴柳枝吟這是她的福氣要到了,即使并不明白到哪了,這潑天的富貴不如讓給更需要它的人。
雙手繞過祝司停的腰,一點一點撫平褶皺,柳枝吟并無絲毫懈怠,盡管困得睜不開眼,也要将朝服穿戴的一絲不苟。
這玩意兒比侍女穿的要複雜的多,研究了好一會兒,其實還是算祝司停自己穿上的,好在沒有起床氣,不會遷怒柳枝吟。
穿戴完畢後,祝司停抖了抖衣擺。
“跟本王走。”
頓在原地,柳枝吟遲疑的問:“我要一起去?”
祝司停點頭。
柳枝吟臉上的好臉色挂不住了,演不起來,祝司停不想看就讓她滾回去吧,無所謂了。
可偏偏祝司停心情不錯,就跟故意似的。
馬車停在府上,低着頭緊緊跟在身後,祝司停停下,柳枝吟直愣愣的撞了上去,感覺撞精神了。
回首看了揉着鼻子的柳枝吟,祝司停并沒有多說什麼。
柳枝吟原想,衡王的馬車就算不及富麗堂皇,起碼也應能看出來其身份不凡。可偏偏隻是一輛簡單的普通馬車,柳枝吟心裡嘟囔,居然一點财富都不顯露,真有心機。
祝司停哪知道柳枝吟心裡那點小九九,上了馬車,伸出手。
直勾勾瞧着祝司停的手,柳枝吟并沒有放上去,侍女是不得同車的。得不到回應,祝司停有些不悅,長臂一攬,柳枝吟被強硬拉上馬車。突如其來,受寵若驚,于是主動坐到離祝司停最遠的地方。
瞄了一眼距離,祝司停不爽的開口:“過來,你是本王的貼身侍女。”如今對祝司停各種防不勝防的要求都見怪不怪,當個小寵物哄就沒事了,還不會有任何心理上的不适。
兩人之間的距離肉眼可見迅速縮減一大半,中間隻隔着一個人的距離,主仆之界,相當合适。
望向祝司停閉目養神,想來也無事,也靠在一角假寐。
不知不覺間就真的睡過去了。
醒來時,迷迷糊糊發現倒在了祝司停身上,許是颠簸的時候過去了。看見還在閉着眼睛的祝司停,也不确定是不是睡着了,悄悄起身坐遠。不久後,馬車停下,柳枝吟看見了真正的皇宮,不僅隻是華貴,璀璨,第一眼隻是奪目,絢麗一瞬,瞧見久了,便欲發可悲,到了子夜,多少人想逃出綿延不斷的紅牆,又是多少人困其一生。
跟在祝司停身後,走過一段路程,柳枝吟漸漸體力不支了。
即便很想跟上去,雙腿如灌鉛般沉重難移。
不多時,祝司停察覺到腳步聲停止。
負手轉身,事不關己的樣子格外恬淡。
看的柳枝吟血壓飙升,要不直接暈在這裡吧。
“跟上。”
柳枝吟叉着腰,平複呼吸。
“跟不上。”
一道幽幽的視線落在身上。
“王爺逼我也沒用,我真不行了。”
也不怪柳枝吟哀怨,祝司停腿多長一大截,偏偏跟耍孩子性似的,步伐極快,跟上隻能用小跑的。
瞥見柳枝吟毫無血色的臉。
祝司停歎口氣,最後妥協。
他擡手,指向一片湖水中央的一方亭子。
“在那等我,莫要亂走。”
柳枝吟松了一口氣。
“謝謝王爺了。”
祝司停絲毫沒聽出哪裡有謝的意思。
時辰快要耽擱了,來不及分散這麼多精力在她身上。
柳枝吟自顧自的向着目标前進,一百米的距離在此刻無限延長。“為什麼是我走向亭子,而不是亭子走向我,雙向奔赴不好嗎?”沒有用早膳,體力的消耗,柳枝吟尚未覺察到低血糖了,開始意識渙散。
走到湖中央,倒在座上,昏昏沉沉的腦袋擡不起來了,強迫保持一縷清醒。
柳枝吟心中盤算:早朝要多久?如果一直在這裡癱着,撞見哪位貴
人,會不會出事,默默祈禱祝司停快點回來。
半夢半醒,朦胧綽約之際,看到一坨模糊的明黃色東西往亭中靠近,但是沒有多餘的力氣撐開眼皮了。
涼亭内,蕭相意好奇打量不知是睡着還是昏倒的少女。
“楚公公,她好像昏過去了。”
被叫做楚公公的人攔下蕭相意去扶起柳枝吟的手。
“哎呀,太子殿下,這人咱們見都沒見過,離遠點好,萬一是刺客呢。”
蕭相意倒是滿不在乎,“她若是刺客,怎的暈倒在這裡,再說楚公公你不是在嗎,若真的是刺客,吾就将你推出去擋刀,這樣吾就沒事了。”
蕭相意年紀不大,唬人的功夫倒是一身。
“你去傳禦醫,吾将此人帶回殿裡。”
柳枝吟被打橫抱起。
楚公公焦急勸蕭相意:“萬萬不可啊,殿下就這樣随意将不知來處的女子抱回去,被看到,是要傳流言蜚語的。”
“你若是再這般婆婆媽媽,吾就去跟父皇說換個公公。”蕭相意放出狠話。
說罷,頭也不回的往太子殿走去。
楚公公就算急,太子的話還是得照辦,轉身小跑去太醫院。
蕭相意步伐輕快,走了一條鮮少有宮女走的小路。
未走到到殿内,大宮女遠遠瞧見太子抱回來一個女子,吓得扔下了手上的東西,忙跑過去。
早已聽慣唠叨勸告,蕭相意無視一切,徑直走到殿中,溫柔放下柳枝
吟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