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那麼不知好歹呢。”凝止咬牙切齒。
别寒衣覺得好笑:“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保護宮裡人的安全是我的責任。”
凝止心中不屑,這人以為自己是大将軍嗎?
月亮躲在烏雲身後,風起葉落。
兩人争辯之中,神色忽然同時凝重下來。
空氣中危險的氣息彌漫開來。
凝止自幼習武,這種明顯的變化能察覺出來,别寒衣亦是,兩人對
視,心知肚明。
下一瞬,數十隻箭羽對準人群射了過來,穿透風聲,利刃在月光下發着寒光,映射出倉皇不安。
“護駕!快護駕!”
人群頓時亂作一鍋粥,尖叫逃跑。
柳枝吟正對着一隻箭,呆滞的站定不動。
直到祝司停拽過柳枝吟,向後撤。
箭在臉側劃過,柳枝吟感受到了臉頰邊的風。
祝司停擰着眉,箭羽大多都在他的附近,很明顯,是沖着他來的。别寒衣見形式不妙,丢下凝止:“你自己躲着。”
随即拿出劍沖了出去,輕功上了牆,輕而易舉躲過利箭,一劍斬殺在屋頂上的刺客,動作行雲流水,不是莽撞的喊打喊殺,如是一汪清水,幹淨利落,聚散離合都有規律。
凝止忽覺有點帥,視野跟随着别寒衣不斷斬殺刺客的身影。
片刻後,反應過來,她為什麼要看他,趕緊轉頭尋找攝政王妃。行刺的第一時間,蕭相意回首,見柳枝吟無事,放下心,胸腔湧出酸澀,她已經有人保護了。
鬧劇持續的并不久,刺客很快殲滅一空,太簡單了,無一人受傷,這些刺客怕不是演員,唯有地上散落一地發着寒光的利箭,鋪滿的鮮血,證明不是兒戲。
蕭複疏站在中央,被守衛護着,面色沉重不已,有人敢當着他的面反了天。
他細微的瞥了祝司停,動作很小,但柳枝吟還是看到了,心下猜測,
祝司停的關系與皇上很差嗎?
刺客的屍體被排成一列,皆已喪命。
侍衛在刺客身上摸索,結果是一無所獲,憑空出現般。
“既然無用,下去處理了。”蕭複疏發話。
“慢着。”祝司停開口。
走上前,蹲下,扒開了屍體的上衣。
女眷捂上臉,柳枝吟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現代大街上也不是沒遇到過。屍體被祝司停一腳踢翻,轉了個面,背部,接近腋下,靠近肩膀之處,奇怪的圖案刺在上面,似龍似蛇,隐晦難辨。
蕭複疏袖下的手冒出青筋,有人明目張膽的和他争皇位是嗎?所有人都看清刺青,無人敢竊竊私語,生怕蕭複疏發怒。
離蕭複疏隻有一臂距離,後右方,系孤舟眼眸中最深處,藏着旁人看不見的興奮。
今夜這麼好的天,怎麼能隻上演一出戲。
數十個侍衛開始将屍體運出去,長長的一道阻斷兩邊。
“嗖一—”疾風聲,誰也想不到還會有後手,箭飛快射向蕭複疏和祝司停。
祝司停站在原地,緊盯着箭射向他,手腳卻不聽使喚。
蕭相意撲向前,飛快伸手抓住那隻箭。
箭頭發黑,這是一隻被淬了毒的,還真是非要殺一個人才肯罷休。别寒衣眉頭一皺,将人抓了回來,一腳踹倒在地,然而,那刺客口吐白沫,失去了意識。
服毒自殺了,别寒衣上前掐住脖子,察看脈搏。
“皇上,此人已死。
“死了好啊,死了,不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蕭複疏冷點到達最頂峰。
誰也不敢發出聲響,全都害怕的看着這一幕。
蕭複疏臉色難看的甩了衣袖,快步走出去,李公公見狀,小跑着跟上。宴會是辦不成了,都是摸爬滾打才混個一職半官,誰都怕死,都想趕緊出宮,省的丢了命。
“别将軍,勞煩你善後了。”蕭相意說道。
别寒衣點頭,蕭相意與柳枝吟對視了一眼,也快步離開。
剩下的人已無多少,皆朝宮門走。
系孤舟擦過祝司停,微微一笑。
“王爺,我們也走吧。”柳枝吟小聲說。
“嗯。”
跟在身後,柳枝吟明顯察覺到祝司停情緒不對。
她望向祝司停側臉,大腦砰——的一聲,心髒揪疼,又是這種感覺。這次的感覺很短,隻有幾秒鐘,剛擡眼,寒光反射到眼角,不對,柳枝吟下意識的撲在祝司停身後。
瞬間,利箭刺穿肩膀,黑色箭頭混着血液,祝司停轉身,瞳孔微縮。柳枝吟肩膀鮮紅一片,順着手臂,流到指尖,不斷地顫抖,嘴唇疼的發白,眼神慢慢渙散,不堪重負地閉上了眼。
祝司停渾身發抖,抱住柳枝吟,掌心沾滿鮮血,不知所措,張了張嘴,吐不出一個音調。
别寒衣想起還有一個奇怪的宮女沒有處理,回到後花園,眼前呈現出
這一幕。
“太醫——”
祝司停聽不見周遭,他隻看得見火光沖天,夜晚燒不盡,一個又一個的子民倒在他眼前,屍橫遍野,刀劍聲,嘶吼聲慘叫聲,讓他逃跑的聲音不斷。
大腦一片空白,持續三天三夜,鳥叫雞鳴狗吠,什麼都不剩了,人間成煉獄,唯有噼裡啪啦燃燒屍體的聲音。
而最後,那雙絕望的眼睛裡,父王被射成篩子,母後燒得面目全非。平日素來愛問他“今天漂不漂亮啊”的母後,成了黑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