诩風上下掃視了員外一眼,諷刺性極強的發出一個氣音。
祝司停無端生出幾分勞累,讓下人直接帶着去了廂房休息。
到了廂房,祝司停吩咐讓所有人下去,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的躺在床榻上。
翻出柳枝吟的小木人輕輕撫摸。
方才所入眼的場景,讓他想起的種種,都不是好的開始。
祝司停高估自己了,隻是幾天而已,就已經發覺離開柳枝吟不行了。
小木人已經被盤摸的光滑,五官都淡了些。
祝司停似乎能感受到上面的溫度。
皎月出雲,今夜注定是個不眠夜。
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對柳枝吟的依賴這麼重了,離開她身邊寝食難眠。或許太傅說的對,他給自己找了個弱點。
緻命的弱點。
衡王府,柳枝吟替身側的秋慈蓋好被子。
自祝司停走後,每晚睡覺時總覺得身側空落落的,于是便隻能粘着秋慈睡,這樣好些。
說不想念實在是太過虛假,離開的第一秒,思念就開始積攢。
如果思念是潮水,早已鋪天蓋地淹沒村莊了。
一切都是那麼平靜,就像是湖水,表面風平浪靜,水底卻暗流湧動。系孤舟把玩着手上的佛珠,似乎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漫不經心的聽着手下彙報。
那人小心翼翼,唯恐惹了系孤舟不快。
“衡王已經到達西南,期間多次被難民圍攻,不過都是鎮壓住之後釋放。”
“哼,我竟不知衡王何時如此寬宏大量了。”
系孤舟不斷撚着佛珠,速度越來越快,卻又忽然停了下來。
“去,安排人在難民裡,找機會刺殺。”
“是。”說着便隐入黑夜。
快了,就快了,皇位必定是他的,他要向夏枯霜證明,比起蕭複疏,自己才是她該選擇的人。
隻要拿到虎符,再處理掉多餘的人,他就是嘉清的皇帝,天下共主。
所有人都不會再小瞧他看不起他,他要讓每一個從他頭頂跨過的人,
全都毀在他系孤舟手上。
在西南的第二日,祝司停簡單的在周圍巡視了一圈,發現隻要看到他們的人都是以一種仇視的眼神,甚至有的過激的,開始向他們扔東西。
祝司停即使被砸中了也不躲,這一幕可把诩風氣急了,若不是祝司停攔住,恐怕是真的想要下馬解決掉。
诩風向來脾氣暴躁,不同于聞煜的冷靜自若,所以祝司停才将聞煜派給柳枝吟。
再巡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隻好打道回府。
回員外府之後,祝司停開始盤問那員外。
隻可惜那員外回答句句都狡猾的不得了,一看就是經常做這種事。也難怪消息有誤。
這員外沒什麼價值,其實祝司停就算是殺了他也沒什麼,說不定還民心大快,但是隻要這消息傳到蕭複疏耳朵裡,就代表着兩人這麼多年的平衡被打破。
不過這員外敢如此,也不難猜到背後有人。
至于是誰,目前還需查找。
這事交給诩風了,省的無所事事惹麻煩。
一整天就這麼過去了,到了深夜,祝司停開始想李太傅說的話。他向祝司停提的計劃,是拿到将軍府和在攝政王府的兩塊虎符,隻要拿到兩塊虎符,合二為一,即可調動所有軍隊。
說的是如此簡單,但是實踐起來必然很難。
難道要用那故國殘兵硬生生的攻打上去嗎?
祝司停沒那麼多在乎的,他隻在乎柳枝吟,柳枝吟會怎麼看他。他會将她好友賴以生存的剝奪走,再将他們的國家奪走。
他不知道柳枝吟會以什麼樣看待他,會不會唾棄他,遠離他。李太傅一催再催要盡快,早已是耄耋之年,難道死之前也回不到故國嗎?
這就是祝司停毅然決然的來到西南的原因,他需要好好想想,盡管他想原地踏步休息一會兒,也有人在後面推着攆着讓他向前走。
最關鍵的是,李太傅讓他考慮考慮,身為凝止和别寒衣好友的人,有沒有利用價值,讓他利用柳枝吟,這是不可能的。
甚至在某一個瞬間,他怨恨過李太傅,為什麼要連自己最後的幸福都要奪走。
可又想到肩上沉甸的擔子,他無法去怨恨誰,因為這就是命。遠在京城的柳枝吟獨自坐在亭中央,擡頭望着月亮。
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腳步聲,柳枝吟迅速回頭,意想不到竟然是李太傅。“吓到王妃了。”
柳枝吟笑笑:“并沒有。”
“太傅深夜也睡不着嗎?”
“是啊,老年人惦記的東西太多了。”
“是司停嗎?”
李太傅搖搖頭:“不止這些。”
随後深深凝視了柳枝吟。
“想必司停尚且瞞着你吧。”
柳枝吟被這句話搞得皺起眉頭,完全聽不懂。
“他與你說過,自己是南樛國前朝太子嗎。”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了,柳枝吟完全反應不過來,太子,南樛國,前朝,衡王。
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亦真亦假,她要做什麼。
為什麼要告訴她這些。
“聽起來像假的對嗎?但是這就是事實。”
“可是他為什麼,為什麼是衡王。”
“很簡單,他的國家已經在别人的手上了,他需要獲取力量,回去拯救他的國家。”
柳枝吟眼睛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所以呢,他要用嘉清去奪取南樛。”
“你可以這麼理解。”
柳枝吟腦中信息量巨大,完全束手無措,隻能僵硬的站在原地。“到時候,你會幫他的對嗎?”
留下這句話後,李太傅轉身就走了,留下柳枝吟在心中摸索這句晦澀的話是什麼意思。
幫?怎麼幫?幫什麼?
那一夜柳枝吟整晚沒睡,她很想立刻去西南找祝司停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