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葉明顯感覺到錦書這兩日怏怏不樂,她也便盡可能的減少存在感,心裡知曉是因大丫鬟的位置。
紙玉腿上有疾,哪怕得姑娘看重也不會提拔成大丫鬟,最終的出路約是像硯桃那般被姑娘放出去,替她打理私産,日子自是不會差的。
同書瑤相比較,錦書确是比她要穩重,蘇葉原也是想會是錦書,卻沒成想是書瑤,換做是她,恐也會心中不平。
“你這般小心翼翼作甚,總不會覺得我是那使性謗氣之人。”錦書雖心中苦悶,但也知曉蘇葉是入姑娘眼的,自是不會與她為難,銀钏的前車可鑒還曆曆在目。
“姐姐自不是那般人,單是怕擾了姐姐。”
“我心裡是不得勁的,總覺比她要強些,姑娘也是誇我穩妥講她跳脫的,可為何卻是選她。”錦書怅然若失,眼眶泛紅的看向蘇葉。
一時間蘇葉卻是不知如何答。
錦書見蘇葉小小一個人兒,七推八阻的模樣‘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便是與你說笑,咱們做奴婢的自是要聽姑娘的,想是平日裡有不穩妥卻不自知的地方,還未恭喜妹妹提了等,待妹妹換好屋子,我再去給妹妹送禮。”
蘇葉若釋重負的點點頭。
二等丫鬟住的下人房是兩人一間的,兩張床榻并列,布幔低垂。
其餘擺設同三等丫鬟的下人房并無二緻。
錦書同紙玉一直住在一起,書瑤成了大丫鬟自是要搬到姑娘閨房旁的廂房,這般便讓蘇葉得了個便宜,她終又有獨屬于她的房間了,雖隻是暫時幾日。
蘇葉便選了靠窗的床榻。
“這裡放個長桌,擺個妝匣正正好好,你要是有閑心折幾枝海棠花擺在這也填情趣。”巧玲幫着蘇葉收整,眼中滿是歆慕,又感歎道“還是你這裡好,就你一人着實自在,也不知我那裡新來的好不好相與。”
“我哪裡是一個人自在,隻不過是多輕快幾日罷了。”
蘇葉心裡也是沒底的,按榮安伯府姑娘的份例,身邊伺候的二等丫鬟是四人,她原想着會直接從三等丫鬟中提,卻沒成想隻提了她一人,另一人卻是不知來路。
能進姑娘院子便直接做二等丫鬟的人,背後自是有根基的,亦或者有過人之處得姑娘看重,無論哪種也都不是她此時能輕易對上的。
隻盼是個好相與的。
見蘇葉有些憂形于色,巧玲抿了抿唇拉了她一下,湊到耳邊輕聲道“我聽我阿娘說,應是楊翩婷,她阿娘是姑娘的奶媽媽,一直在姑娘莊子上靜養,眼瞅着咱們姑娘這回站穩了,待到夏令,姑娘及笄便要說人家了,這是瞅準了陪房的位置想來摘桃子呢。”語中帶着鄙夷不屑。
蘇葉心裡一咯噔,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好姐姐,你快同我仔細說說。”她搖了搖巧玲的胳膊嬌聲道。
巧玲的性子這段時日相處起來,蘇葉自是知悉的,讓她瞅不上眼的定是個人嫌狗憎的。
“你可知曉為何咱們姑娘院子裡沒有媽媽嗎?”
蘇葉故作乖巧的搖搖頭。
雖知屋内并無旁人,巧玲還是下意識左右瞅瞅才附耳低言道“咱們世子爺夫人出事時,夫人身邊得力的管事娘子都是一同跟着遇了難,姑娘身邊便隻有奶媽媽常娘子一個可信的,那個黑心肝的趙氏容不下咱們姑娘你也是知曉一二的,在姑娘最是孤立無援之時她卻害了病,同姑娘求了恩典躲到了莊子上靜養,也就是咱們姑娘心善,這若是換做我定要她真病了不可。”
巧玲很是憤憤不平,她在針線房當差,本就是熬資曆,待她出師了就是管事娘子都當得的,自是不會眼熱二等丫鬟這個位置。
但讓楊翩婷爬到她頭上,心裡也是不樂意的。
她最是瞅不上臨陣脫逃之人。
“你是要謹慎些的,我同那楊翩婷也不熟悉,印象中是個愛拔尖的,與她可不許交心。”
“自是聽姐姐的。” 蘇葉很是乖巧應下,一副傍人籬壁的模樣。
巧玲見蘇葉這般,便又囑咐道“面上也是要過得去的,總是要接觸下來才知道是人是畜。她隻要不起歪心思害你便正常處着,如若起了你也不要怕,咱們姑娘最是明事理的,定然不會讓你屈了的,常娘子在姑娘跟前恐也沒臉可用了。”
這些話原是她阿娘同她說的,巧玲便照搬學給蘇葉聽,見蘇葉眸子中流露出推崇仰賴之意,巧玲也有些自鳴得意。
蘇葉又問了常娘子如今家中的情況,心中了然。
常娘子在那時害了病,跟姑娘求了恩典去了莊子上靜養還帶走了女兒,恐同背主别無二緻。
姑娘應了常娘子給了楊翩婷一個二等丫鬟的位置,應是看在已故楊管事的份上。
這般蘇葉也稍松了口氣,楊翩婷應是不足為懼的,她也無需杞人憂天。
便如同巧玲與她所言,正常處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