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塔直屬第一軍事大學的教學體系和徐琢前世大學沒什麼不同,特别是第一學期的教學計劃,前半段幾乎都是理論知識。
縱使新生考上這所大學如何的天之驕子,第一學期也犯了全世界大學生都會犯的錯誤。
逃課。
此時的師霈正生無可戀癱在宿舍的恢複艙裡,隻有一隻手懸在空中蕩來蕩去,翻了個身仔細叮囑宋應律晚上的課幫她簽到。
旁邊徐琢正在認真地看着應律把一管師霈的向導素塞口袋裡。向導素具有唯一性,星際時代,确認向導的身份以及是否在場,可以通過向導素的濃度直接判定。
徐琢也不去,但她晚上是銷了假的。
徐琢等了兩個星期才等到精神疏導初級教育培訓開課,在每個單數星期的晚上。隻是第一次課就和和桓主任因出差換到周一晚上的《哨向理論Ⅰ》撞上了。
宋應律的脾氣好得過分,人看上去也綿軟。
她生的漂亮,大部分時候說話也像一顆紅糖落入溫水那樣的熨帖,答應了師霈再叮囑幾句就離開。認識不久,但絲毫沒有嫌棄一周幫師霈翹三次課,取三次向導素的麻煩。
對徐琢也是一樣,如果不是說話時總是避開徐琢的目光,就好像她們從來沒有在公共列車上遇見過一樣。
她柔善的微笑總是挂在臉上,朝向所有人。
師霈總怕她被欺負了,看着應律離開的背影轉頭朝着徐琢歎息:“真好一姑娘,我說話都越來越小聲了,總怕驚擾她。”
徐琢想了想,委婉提醒道:“她比你還大上一歲多呢。”
“應律是從紫荊花新娘學院退學再考的灰軍大是吧?”師霈一個鯉魚打挺從床榻上翻身,“她未婚夫叫什麼來着……不行這節課是和隔壁哨兵Z-4班一起上,我怕裴家那小子再來找她麻煩,我得找個時間套麻袋打他一頓。”
宋家也是聯邦大戶,自稱是“師家頂梁柱”的師霈自然認得全所有她需要理清的人脈。
裴時禮也考上了這個學校,剛剛開學就來找過一次應律,還沒見到應律的面,就被師霈擋回去了。
不像是想單純的遷怒,倒像是要賬來了。
聯邦可沒有兄死弟繼的傳統。徐琢沒準備點明,也就沒放在心上,搖搖頭随師霈去了。
因着有這小插曲,加上補課教室怪偏僻難找,徐琢到的時候是踩點進的。
偌大一個教室,裡面隻放了幾隻凳子,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哦,旁邊就是醫務室。
徐琢默默數了一下,這一屆向導加上她攏共就七個人。随意打量了幾眼,徐琢心裡稍安。
雖然沒有機會試過撫慰,但徐琢想着自己應該問題不大。就算是這房間裡的幾位向導也不像真有什麼問題,最多是入門沒找到關竅。
前六個人站成一列,徐琢跑到末尾和他們并着。鈴聲響起,老師和十幾個哨兵擡着幾排軟墊陸陸續續走了進來。
十幾個,是不是有點太多了。
老師站向導面前,目光梭巡一圈,确認了每個人的身份與由來原因。
戴钺,向導抗拒撫慰綜合征,曾因替哨兵舒緩神遊症被反噬産生心理陰影。
盧月铛,精神觸絲幻想力斬斷,伴随神經性疼痛,無法進行撫慰工作。
……
徐琢,沒進行撫慰項目考試無成績記錄。
在一堆問題向導裡面顯得格外輕松正常。
“我是你們精神疏導初級教育培訓課的老師與未來考核總教官,姓葉,叫我葉老師就行。”
後面的哨兵整整齊齊排成兩行,神色嚴肅地盯着葉老師,看樣子是才剛剛被教育過。
葉遷抖了抖手腕上的外置精神護衛盾:“現在,我叫到名字的上前一步,徐琢。”
徐琢在衆目睽睽下站了出來。
第一個被提溜出來的準沒好事,這是上學第一定律。因此剩下幾個人都向徐琢投來了“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複雜目光。
葉老師又往哨兵堆裡看,思索片刻,點了一個女孩出來:“燕相甯。”同性之間精神交融會比異性抵觸性更弱。
“到!”女孩不像徐琢那樣因為猶移而拖沓,幹脆利落答了到。
“欸?”徐琢和燕相甯四目相對的時候都有些疑惑,但現在顯然不是問詢的時候,随着葉老師的口令,燕相甯被指揮坐在凳子上進行示範。
葉遷的精神體是很标準的撫慰精神體,一隻細弱的狨猴從她的懷抱裡跑出來,挂在她的手臂上。
随着葉遷的低語,那隻眨巴着純黑色眼珠子的狨猴撲到了燕相甯的懷裡。
“别睜開。”被葉遷一吼,燕相甯趕快把眼睛閉上。
狨猴化成白色光點,變成無數根精神觸絲,把燕相甯籠罩在其中。
這還僅僅隻是基礎外圍的撫慰。
燕相甯再睜開雙眼時,隻感覺全身有一種五髒六腑都被掏出來洗滌後,當作貢品送上神案被超度了的錯覺。
燕相甯神采奕奕,看向葉老師似乎想要再來一次般躍躍欲試。
“徐琢,你試試,先釋放出精神體,對……就是這樣,然後再慢慢入侵燕相甯的精神外圍。”
“燕相甯你也不要反抗,外置精神護衛盾會保護你的精神領域,不要緊繃,嘗試接受。徐琢同學沒有試過精神疏導,可能會有點生疏,你忍一忍……”
徐琢終于知道為啥要遠超向導數量的哨兵前來了。
等到吳照野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