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做什麼,沒人能阻攔。
“沒意見吧,虞總?”楚星拿着球杆笑。
“沒意見。”虞南站在一旁,神情懶散。
見他如此做派,楚星隻覺得好笑。
台球對新手來說上手極其容易,但是想要精通,必須狠下功夫。
更别提黑八,很多外行看着看着就會說‘我行我上’,會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但真上手嘗試,就會發現天差地别。
娛樂室的骰子被人拿了出來,楚星搖出了5點,等到虞南揭盅,蓋在下面的是明晃晃的紅色。
1點。
開局不順。
“你先。”虞南靠在一旁,順手拿了瓶旁邊的蘇打水。
“那我就開球了。先說好,我選花球。”楚星沖着一旁的沈和自信的眨眨眼,然後拿起了球杆,俯身,壓杆。
一擊即散。
“9号。”楚星調整好角度,俯身一杆。
白球巧妙繞過中央的黑色8号,在牆上一彈,精準的擦過2号色球,将9号花球打入袋内,并将白球送到了10号花球的面前。
沈和眉頭一跳,為楚星的技術暗自贊歎。
黑八玩法共15顆球,1-7色球,8号黑球,9-15花球,通常規則下,雙方選定各自的目标球,輪流擊球,打進繼續,将自己的全部球打進袋内,再把黑色的8号球打進就能獲得勝利。
而斯諾克不同,斯諾克有15顆紅球和6顆彩球,輪流擊球時必須先擊中紅球,打中後再打任意彩球,再打彩球,是算分制。
更大的球桌和更小的球體,意味着選手對每一顆的行經路線都要完全掌握。
在正式比賽的博弈中,往往需要一杆将球做成極緻障礙的直線,或者在球堆中以刁鑽的反彈精準的打出某一顆,還要不驚動其他球。
極緻的控杆,極緻的路線計算,是每一位斯諾克選手的必修課。
台球的本質就是障礙球,如何躲開不想打中的球,将目标球擊入球袋,是一門需要大量練習的藝術,楚星拿過國杯第五,基本控杆已經非常強悍。
他對桌上的每一顆球都幾乎了如指掌,所有球的預備路線都能被提前算好。
“10号。”“11号。”“12号。”
四杆落下,所有球都穩穩的落入球袋,楚星唇角微勾,打出了最後一杆。
“13号,14号,15号。”
白球被球杆快速擊出,飛速撞上了13号花球,花球在牆上反彈過後,精準側擊到了14号和15号花球,猶如巽風過境,三顆花球以三種不同的路徑進入了球袋。
清台。
楚星起身,沖着虞南笑着欠了欠身。
之所以限制五杆,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跟台球比賽上那些人的鴻溝,就像是他參加比賽隻是玩玩,而那些人則是為了比他零花錢還要少的獎金拼命。
虞南屬于那些人,而不是跟他一樣,甚至比他還要心高氣傲,在這以一種上位者的姿态跟他說話。
楚星收杆:“虞總,請。”
虞南放下蘇打水瓶,随意撈起了一旁靠着的球杆。
經理已經重新碼好了球,15顆球以三角的形狀在球桌上整整齊齊的排列,中心樸素的黑色8号在花裡胡哨的球堆中異常顯眼。
“粉怎麼上?”虞南拿到球杆第一件事不是擊打,而是轉頭看向了周文宇,用眼神示意。
聞言,沈和一行人紛紛露出了秘而不宣的笑意。
“我來幫你。”周文宇有些扶額,他之前都完全沒往這方面想,他們聚會虞南從不親自打這種桌球,現在原因卻是明了了——虞南看起來是完全沒有接觸過台球。
技術差輸了和完全不會被吊打就是兩回事,出醜的程度也完全不一樣。
思及此,他上完槍粉後有些猶疑的将台球杆遞給了虞南,低聲提醒:“如果不會打,直接認輸也沒關系,天色也晚了,盡早回家陪你的小男仆。”
他算是看清楚了,現在虞南最看重的就是顧旭那個小子,雖然可能是因為對沈和的執念,但也隻有這份執念能勸得動他了。
周文宇突然有些後悔推虞南出來打台球,他知道會輸,想着各讓一步交個朋友,現在看來,楚星不打算給虞南後路,而虞南自己也沒有後路。
照虞南現在對沈和的發瘋程度,被嘲的太狠指不定會大幅度反彈,到時候可能會出大事。
他倒是不介意給虞南擦屁股,隻是……他不想看他繼續沉迷于沈和了。
“别擔心。”虞南勾唇以示安慰,周文宇明顯沒被安慰到,但頓了半響還是站到了一旁觀戰:“不管如何,你決定好就行。”
人群外的顧旭聽着被衆人刻意止住的嘲意,看着提杆站到台前的虞南,眼眸微動。
“我輸了,是我喝,但如果你輸了……是你喝,還是他喝?”虞南突然擡眼,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沈和。
他是沒打過這個世界的桌球沒錯,但他也不覺得自己會輸。
而自從楚星開球以後,沈和就一直安安分分的站在旁邊,像是這場博弈與他無關。
沈和眼皮一跳。
場中的虞南穿着西裝,袖口挽了起來,露出細瘦腕上的名表,光下的桃花眼熠熠生輝,卻深沉的讓人看不透。
楚星嗤笑出聲:“虞總放心,要是我輸了,沈總同我一起喝,今天的局就是沈總約的,他跑不了,虞總要是想看沈總喝酒,就趁現在,赢了我。”
沈和抿唇,這話其實沒有什麼問題,因為虞南滿腦子黃色廢料,肯定是想灌醉他吃豆腐,用這話是激人上台出醜,但……
而對面的虞南已經唇角微勾,沖着他點了點頭。
那雙眼中,是帶着冷意的玩味,是極深的陰鸷,跟以往他所見過的虞南都不同,像是被毒蛇盯上,激得他心頭一跳。
“那沈總可要履約啊。”
屋内空調平穩輸出着涼意,但沈和卻感覺被看的開始冒汗,一種從未有過的獵物體驗從心頭冒出。
那不是看情人的眼神,更不是吃醋的眼神。
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沈和心中卻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場台球比拼的結局或許早已注定。
他……會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