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望死亡，

渴望風筝斷了線，

渴望成為無根的浮萍，遙遙無期地去流浪……

——江棠日記節選

……

大媽們上香的喧嚷聲音，像這場雨，兜頭将煙火和人氣撲進了天池庵。

我手腳冰涼，就像遊離在煙火外的孤魂野鬼，無所适從。

在那間荒廢的破廟裡，沒有佛龛，沒有神像，四面的牆上灑着大紅色的油漆，鮮妍如血，不知過去了多少年，經久不散。

好像遭過一場劫，好像被打砸過。

廟的中央，有一口井。

井突兀地立在那，井口封着一塊大石頭，纏了一圈又一圈黑乎乎的布條。

我不知抽了哪根筋，神使鬼差地上前翻開了那塊石頭。

掌心擦破的刺痛讓我恢複清醒，我看着血濡進布條裡，有什麼真菌般的東西閃爍了一下，瞬間将血液吸收。

我吓得呆住，往井裡看去。

黑黢黢的井下，一雙含笑的眼睛幽幽望上來，好生戲谑。

我沒被吓尿，還能掄起百來斤的體重滾回人間，不能不說是祖上積德。

大抵功德沒攢夠，這厮陰魂不散，纏上了我。

女鬼含煙帶霧的眸溫生生地瞧着我，一如在井下，含着戲谑笑意，好像貓抓老鼠。

我欲哭無淚，思襯着下跪求饒的存活率是多少，這濟公道場裡有高人能降服她的可能性又有多大？

她帶着笑，緩步走來。

我咽了口唾沫，很慫地後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退到一半，後背陡然撞上了個人，我連眼睛都沒敢眨，僵在那頓住了。

女鬼笑意加深，饒有興緻地看着，我聽到身後傳來小女孩的哭聲，然後是個阿婆罵罵咧咧地斥我眼睛長來不看路撞了她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