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阿歡不懂那是什麼意思。
這兩天,她有些懂了。
她們在積極調查取證,可縣上來了一波又一波所謂的領導,說是來訪問進度,卻使得派出所高層一波又一波陪着應酬,根本分不出精力來調查。
其實,買老婆這件事當地誰不心知肚明,但誰能有什麼法子呢?
南方的宗族觀念至今根深蒂固,那些被買來的女人,現如今可能是從事調查的誰的媽,誰的嬸嬸,誰的親戚。
這是阿歡師傅絕望的根源,她目睹真相,無能為力。
阿歡看着阿玲,微笑道:“謝謝你,讓我師傅和我都看到了希望。”
網友也許是善忘的,這件事的熱度也許持續不了幾天就會被其他的新聞蓋過,但有人曝光,起碼引起了外界的注意。
正如光陰牢的天幕被捅破,洪流終會湧入,沖刷罪孽。
阿歡拿出手機給我們看網上的輿論,熱搜一次次被撤下,廣場一次次被洗,然而,總有人孜孜不倦地保存證據,一次次發出來。
逐漸地,有人跟着發出其他拐賣案,向世人揭示這樣的事在這個偏遠山村的常見。
還有人說,最開始發帖舉報的那個小姐姐好像失聯了,要自發組織人來找。
阿歡給組織的人發了消息,發現都是幾個年輕姑娘,她無奈地說明了自己警察的身份,勸她們不要沖動,警方會去調查。
“她們不聽,說官方已經沒有公信力了。”
阿歡自嘲一笑,“倒也沒錯,我自己有時候都這麼覺得,挺為我師傅不值的,她是外地人,調過來之後一直負責人口這一塊,她十幾年前就能升遷回老家去了,為了查這些事一直沒走,但結果,卻什麼也查不出來。”
畢竟,和老縣長他們合作的,是一隻妖怪。
已入深秋,屋外倏忽響起一聲悶雷。
火燒雲燒成濃烈的墨色,瞧得人心頭壓抑。
阿玲忽然說:“能讓我跟那幾個想來找我的人談談嗎?”
阿歡詫異了下,點了點頭,将手機遞給她。
小屋裡一時間隻有手機打出的微光,風嗚嗚地吹,小茅屋搖搖欲墜,屋外夜色濃厚。
我把阿歡拉到門邊,問:“你知道大王娘娘嗎?”
阿歡點頭,眼皮打架,“當然知道,我在天池庵找到你那天不就是大王娘娘進廟的日子。”
我說我們或許可以找她幫忙。
阿歡嘴角一抽,罵我:“神經病。”
“不,這世上真的有妖怪,那天晚上的螢火蟲你忘了嗎?大王娘娘,是呂家女人的鬼魂。”
阿歡僵住,臉色驚恐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