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沉悶的一頓飯被她破罐子破摔地吃得倒也暢快,散場的時候,發現門口還有個巨大的冰淇淋櫃子,别人都在往外撤,隻有她站在那裡邊大口往嘴裡送凍死人的色彩缤紛的冰淇淋,邊勤勤懇懇地叫服務員多挖點給她。
有人叫她趕緊走啦,她說你們先走吧,我不急。
又有人跟她一起湊在櫃台前盯着冰淇淋,而後說:“我去車庫開車,你在門口等我一下,順路帶你回家。”
她彷佛癡迷地看着服務員操作,利落拒絕:“謝謝,你先走吧,我坐地鐵。”
幾乎磨蹭到最後一個下樓,同事們打車的打車,坐地鐵的坐地鐵,很多人都已經三三兩兩結伴走了。
林遇雪一下樓梯就看到Tony還站在路邊看手機,旁邊隻剩稀稀拉拉的個别同事在商量怎麼走。
剛剛的嗨勁好似還沒過,她猛地蹦到Tony身邊,像個醉鬼一樣低頭看他的手機。
“你在幹嘛?怎麼還沒走?”
Tony吓得往旁邊一躲,看到是她又把屏幕沖她一翻,示意,
“我打的車還沒到。”
“你們約的哪裡喝酒?”
Tony剛剛說約了朋友下半場去酒吧。
“163俱樂部,你去嗎?”
“不去。”
她不喜歡跟不熟的人一起玩,普通朋友之間本就酒肉,再是個泛泛之交,實在過于酒肉了。
Tony又問她那你怎麼走,她說我也打車。然後慢吞吞掏出手機,她喝了酒,臉色潮紅,外面空氣冷冽,吹到臉上十分舒服,此刻根本不想坐車。
擡頭看了看路邊,樹影幢幢,車流不息,也并不适合散步。
Tony的車似乎堵在了前面的路口,林遇雪自己不打車倒是操他的心,兩個人在那一會兒看屏幕一會兒吐槽交通,看起來親密又忙碌。
直到一聲鳴笛傳來,兩人雙雙轉頭,無比默契。
隔着十來米,聞竹聲的黑色沃爾沃停在路邊,反射着幽幽光澤,而他本人則從駕駛座下來,站在車尾看着他們。
她記得剛剛路邊沒有車,難道是他才從地下開上來的?
還沒走?
見到兩人轉頭看他,聞竹聲插着兜招呼:“Tony去哪邊?我們去東邊,順路的話帶你?”
我們?
Tony垂眸看了一眼身邊人,她正低頭看手機,好像并不是一路的。
“不了,我去市中心。”
聞竹聲點點頭,視線轉向悶頭看手機的林遇雪。
“Sherly走吧。”
他叫得那麼理所當然自然而然,彷佛叫自己的女友回家那般。
林遇雪盡量忽略其中任何暧昧的可能,這隻是他令人讨厭的作風習慣罷了。
她像第一次聽到他要載她回去一般,頭擡到一半就客氣禮貌地拒絕,“不了,你先走吧。”
“你不回家?”聞竹聲理直氣壯地問。
林遇雪小時候是個說謊面不改色能去演戲的孩子,越長大反而越實誠了,這種級别的謊話嘴邊溜一溜就出來的事兒,這會不知道怎麼就那麼難。
這或許就是她職場人際關系不夠遊刃有餘的原因——實誠到刻闆。
也可能人到了某個年紀或心境,就不再屑于僞裝。
都特麼愛誰誰。
“我……”她本來還是要堅持自己坐地鐵,結果Tony似乎看出她不想跟老闆同路,搶先說,“我們要去喝酒。”
突然有人幫她解圍,她也順勢點點頭,“你先走吧。”
結果聞竹聲不但沒走,還上前兩步。
晚上他們都在說Sherly喝醉了,還要去喝?
他三兩步跨到林遇雪面前,已經看到她漲得通紅的臉,還有一絲梅子酒氣。
隻喝梅酒就這樣,想必酒量很糟糕。
他低頭認真地看着面前作死的小姑娘,問:“跟你姐姐說過了嗎,大晚上出去喝酒?”
林遇雪沒防備他突然轉到跟家長報備那,愣了一下。
“我等下跟她講。”
聞竹聲堅持:“現在就說。”
她有些不爽,這會兒不依不饒地幹什麼?
關他什麼事啊?
好在Tony的車到了,打破了僵持,林遇雪本來沒打算上車,現在被他煩得索性也準備上去。
誰知道聞竹聲直接伸手拉着要轉身的她。
“給你姐姐打電話,不然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