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聞竹聲不告訴她,隻是講,“我們今天來禦山團建,他剛剛接到電話連夜走了。”
她的意思是,聞竹聲可能為了這個女人不管不顧,遭遇危險。
又或者,那個女人陷入危險。
總之,不論是誰,趙蘭青總歸要有個反應。
她記得很清楚,趙蘭青曾經清清楚楚在飯桌上說聞竹聲單身。
那麼能讓他們雙雙沉默的Doris,注定是一樁難以啟齒的陳年往事。
難道這個女人并不在國外,還在這裡,跟聞竹聲藕斷絲連,讓他念念不忘嗎?
如果是那樣,他為什麼不直接拒絕自己?
林遇雪不相信他是那種吊着人的渣男。
還沒聽到趙蘭青的回複,她倒是聽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聲音。
林知潔明顯剛被吵醒,含含糊糊地問,“誰啊?怎麼這麼晚還打電話?”
許是迷迷糊糊聽出來對面是女聲,不太高興。
林遇雪本來緊繃的神經又被炸了一下,這太讓她意外了,林知潔什麼都沒跟她說。
林遇雪時常覺得自己跟他們混在一塊兒,很像是努力融入哥哥姐姐團體的小孩兒,明明對方什麼都不告訴自己,嫌棄地不願意跟她玩兒,她卻硬要上趕着。
不過這并非林知潔的錯,談戀愛是私事,就算是姐妹也沒有什麼都報備的義務。
她隻是有種撞破的尴尬。
以及,她姐效率真高。
趙蘭青轉頭簡潔地給了林知潔三個字,“你妹妹。”
又對着電話講,“他走了那就是有事,一個大男人沒什麼好擔心的,你姐在,要跟她說兩句嗎?”
說着電話就遞到了林知潔耳邊,林知潔聽了趙蘭青一句,猜測妹妹是為了聞竹聲的事情來的,她也有些尴尬,後悔自己多嘴。
林知潔隻好講,“出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有點事問問趙哥。”林遇雪悶悶的。
“明天什麼時候回來?”
“下午吧。”
“嗯,那快去睡,有什麼話明天再問。”
“好。”
明天大抵也是問不到的。
沒有人會告訴她,不是不敢,而是沒有必要。
林遇雪幾乎一夜沒睡,聞竹聲确實在三點鐘給她發了消息報平安,說他已經安全到達。
可是達到哪裡,做什麼,他隻字未提。
林遇雪一顆心歸位半顆,但也沒有回複的意思,就當自己睡着了好了。
第二天的早餐依舊熱鬧,這頓由聞竹聲買單的豪華早餐完全沒有因為他的缺席而失去色彩,林遇雪總算見識了一百多的早飯什麼樣。
多高級倒也沒有,主要是品類繁盛,餐點從巨大的餐廳這頭延申至那頭,中西冷熱應有盡有。
奈何種類再多,胃隻有一個,她非常小市民地估算,一頓早飯能吃回三十就夠多的了。
不過以他的家底,早飯付三萬估計也不會心疼。
時不時的也有人問怎麼沒看見Neil,林遇雪豎起耳朵,明知希望渺茫也還在指望聽見一些内幕,可惜的是每個人都是Lily給出的那一套說辭:Neil家裡有事,早上先回去了。
這倒沒什麼稀奇的,整個部門最常用的請假理由就是家裡有事。
悠哉遊哉吃了一頓漫長享受的早飯,開始進行所有團建必不可少的核心活動——拍集體照。
一群人從酒店的旋轉樓梯,拍到大堂的落地窗,又轉戰到外面的沙灘,盡力展現出一次完美充實、團結向上的團建形象。
林遇雪向來稀缺集體榮譽感,又對形式主義敬謝不敏,加上睡得不算好,全程恹恹地擺着張死人臉,随着大部隊機械地移動,隻覺興緻勃勃、叽叽喳喳的同事格外吵鬧。
等到跟一堆人坐上了解散回程的地鐵,她才意識到這趟旅行來得快去得更快。
大家期待已久,就這麼一眨眼結束了。
好像隻是在酒店徹夜未眠地躺了一宿,又好像跌宕起伏,飛越了無數遍天上地下。
最終,不上不下地卡在那裡,不得安甯。
盡管明天就是周一,但這個周日依舊難熬。
林遇雪的手機從沒有離開過手心,一直沉寂黑暗的屏幕還要時不時被她的疑心點亮,然而每次都一無所獲。
其實聞竹聲大概率不會選擇今天,也不會通過微信短短幾行字,給她判生死。
如果他真的走了這一步,想必也是個糟糕的結果。
但是她忍不住,哪怕是高考,她也從沒有像如今這般緊繃着一顆高懸的心,等待那一份未知的分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