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部分企業一樣,美士每年固定一次調薪,幅度不大 ,但聊勝于無,也算是年複一年枯燥上班生涯的一個期待。
說起來總歸不是一成不變,毫無進步。
與薪資普調一并的,還有真正的升職加薪。
别的部門不清楚,但計劃這邊,升職除了薪資的區别,工作上基本沒有什麼變動,無論是初級計劃,高級計劃,還是計劃經理,基本還是在做自己産品線上的那些事,大同小異。
因此這些蘿蔔坑極其穩定,也就意味着升職不是每年都會進行,林遇雪了解過前輩們的職業經曆,大抵兩三年甚至三五年,才會往上升一級。
往往也隻是title和薪資的變化,畢竟管理崗隻有那麼兩三個。
Lily說要跟她聊一聊的時候,她心情沉重地覺得又要遭受一番無情摧殘,認領一堆可有可無的煩人工作。
結果Lily幾乎面無表情地說,“今年有一個升職名額,你可以嗎?”
升職這事兒對林遇雪來說像是天方夜譚,倒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她一直自認不求上進,含混度日,實在跟升職加薪這麼積極向上的詞不沾邊兒。
入職一年出頭,她自認問心無愧,分内職責盡心盡力,一畝三分地照顧得服服帖帖。
但辦公室各位誰又不是這樣呢?
何況她還被銷售投訴過。
林遇雪确實覺得不可思議,一時愣在那裡,不知該怎麼表現才合理。
她下意識想要自謙,甚至有些抗拒,生怕自己德不配位,不過理智告訴她職場不該如此。
送上門的肉不吃,不是傻帽就是缺心眼兒。
因此一番思量後,她點點頭盡量淡定地說,“可以。”
Lily問得直白,她也回答得直白,雖然不知道這名頭為什麼就落到自己頭上,但不知怎麼的,忽然有了要抓住機會的覺悟。
Lily有一瞬間的驚訝,Sherly表現出的平和堅定令她意外,但轉瞬一想,誰又能拒絕這樣的好處呢?
說不定,她早已知曉内幕。
事情尚未有定論,林遇雪對誰也沒多說。直到有一天跟Carrie吃飯,她忽然問她,“你是不是要升職啦?”
林遇雪震驚,再次感歎這個團隊果然沒有秘密。
“隻是Lily跟我聊過一趟,還不确定。這你都知道?”
“哦呦,不就是你跟Jack嘛,”Carrie不以為意,“這也很正常,Jack接了港城那麼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嘛,也算臨危受命,力挽狂瀾了。”
她絮絮叨叨地分析,“怪不得Neil之前又是讓你帶人,又是逼你開會的,他估計算盤打很久了,真不愧是中國好老闆。”
Carrie就是話趕話地八卦,内容跟Lily說的差不多,但林遇雪聽完卻沉默了。
她一直以為走到現在是機緣巧合,她剛巧做了那些事,又剛巧有了如今的果。
但現在Carrie說,這些因都是聞竹聲刻意為她種下,隻為了今天的果。
聞竹聲力排衆議要她帶人,過程又嚴苛要求,腳踏實地和形式主義兩手抓;他一反常态逼她盡快開會,徹底扛起一個計劃的所有工作,沒過多久就到了升職時間。
她越想越心神俱顫,卻又不敢相信。
他怎麼可能為她做到這一步呢。
沒有道理。
美士的風格平緩中庸,升職通常也是同一批次能升的一起就升了,但這次新人入職不過一年,按理說時機還不成熟,要不是事出有因也輪不到林遇雪。
Ada離職後,不知道出于什麼原因位子竟然一直空着,先前還一直招人招不到,找内部頂替也沒找到合适的,後面聞竹聲直接叫停招聘。
Ada位子沒人确實影響不算大,她手下的活内地的業務都分給林遇雪,港城的由Jack暫代,所以他才有了毛遂自薦的底氣。
招聘叫停,最開始是公司出于成本控制的考量,後來聞竹聲順水推舟,有了自己的想法。
當初招林遇雪是因為Ada的工作量太大,她工作年限也夠升一升,所以招個人頭既分擔工作,又讓她升職帶人。
但現在既然這位子并不一定需要人,Sherly又做得足夠好,與其招一個莫名其妙的半路經理,不如從頭培養自己人。
無非是找機會升升職,再接過來Jack的那部分繼續做,如此鍛煉三四年,甚至可以升到manager,到時候她直接能自己帶人做事。
因此聞竹聲提出給林遇雪升職,倒也順理成章,他從她剛入職迅速獨當一面,年終彙報的深入專業,講到她在晨會整改上的以小見大,在亞太會議上的自信風趣——新任亞太老大昆汀後來一直對她贊賞有加——又到培訓實習生的健全流程和顯著效果,臨危受命獨立舉行預測會的統籌規劃。
總之,隻要是她做過的事,無一不優秀卓越,無可指摘。
短短一年,她付出了不少,也進步了不少。
如今又要替公司省下一個人頭,怎麼看怎麼劃算。
在美士,帶人是升職的一大利器,何況她還在聞竹聲指導下把新人培訓流程規範統一,建立了更符合部門實際應用的培訓指南和完整的反饋流程。
這事兒做起來不能算難,但吹上天的功績戰果,有時候往往也就這麼回事兒。
全看你如何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