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竹聲一回來就找上Vivian，預備跟她商量一番。

結果人家直接把會議記錄甩到他面前，氣得他惡狠狠地說，“我要是GM第一個撤你的職。”

“你看我會不會餓死，”Vivian十分淡定，對他極其無語，“不過就是例行詢問，你護成這樣，假的也成真的了。”

Vivian就是怕聞竹聲偏私得太明顯，對她也沒個實話，才先發制人，主動套出老底，心裡有數才好幫他兜底。

現在看來，真是再明智不過。

聞竹聲看着記錄裡金額，交易一類過分的字眼，又看到林遇雪老實巴交的回答，估計她那顆敏感驕傲的自尊心早就被戳得稀巴爛了。

害她卷入紛争，恨死自己也是應該的。

Vivian問他有什麼要修改的嗎，沒有她要發出去的，聞竹聲看了半天，最後說“就這樣吧。”

“你不是吧？”Vivian倒是不敢信了，“這麼發出去肯定還是要查一查的。”

“那就讓他們查。”聞竹聲罕見地不怒自威。

這邊忙完他下意識想找林遇雪解釋說明，又覺得這時候并不适合談話和剖白，更不知道人家現在對自己是個什麼态度。

從Vivian找她到現在，她什麼也沒跟他說過。

他能做的，就是盡量避免對她造成更大的困擾。

結果他跟她說自己處理，她又問“怎麼處理？”

這話大抵是有些不滿和不信任，聞竹聲沒她那麼老實本分，知無不言，他隻是表達了歉意并重申了決心。

“不會有人再找你，但流言可能還有一陣子，抱歉。”

大概率不是一陣子，他有些自作主張的想法，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結果她緊接着又問，“會影響你晉升嗎？”

聞竹聲心下一軟，還以為她很困擾，沒想到還在關心自己。

“不會對我有實質影響”

“放心”

林遇雪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沒影響，但聞竹聲這麼說，她也不再多問，隻能做好自己的本分，盡量不被外界影響。

所謂的調查在Vivian郵件發出去之後就斷了音訊，林遇雪沒有收到任何回複，也沒有後續消息。

她好幾次按捺不住想去找聞竹聲問問究竟，卻又因為避嫌止住腳步。

還是少接觸為好。

同事們對這件事也是一問三不知，自從Neil升職流程暫停之後，就沒聽說後續，大有稀裡糊塗結束的意味。

但不清不楚結束并不是好事，不僅難以還他們清白，聞竹聲也沒法升上去了。

林遇雪每天都感到炭火炙烤般的焦灼。

倒是Tony依舊消息靈通，居然知道這事兒，很無語地跑來控訴她。

“你還騙我跟Neil沒關系？！”

林遇雪頭疼，面無表情打字解釋。

“所以這是污蔑，惡意舉報。”

“真假？”

“真的。”

“那你們一起去度假村？”

……

“你說是就是吧。”她已經懶得解釋了。

“好吧，”Tony很識時務，“那現在怎麼辦的，你要辭職不？可以來我們公司。”

林遇雪有些驚訝，“我為什麼要辭職？”

Tony說，一般領導和下屬出绯聞，不論真假，事情出了就一定會有不良影響，解決辦法也都是下屬辭職或辭退，老闆嘛，換個崗位換個地點，依舊是風生水起的老闆。她跟聞竹聲比，公司肯定選擇聞竹聲，她要是不走，大家都難辦，她要是走了，上面興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聞竹聲也就升了。

林遇雪對着電腦愣在原地，久久沒有回複Tony。

她竟然不知道還有這種約定俗成的做法，想想又似乎分外合理，好像在新聞還是哪裡，聽過類似的故事。

隻是聞竹聲跟她說不用管，他會全權處理，她就信了。

為什麼一直沒結果？

是沒查清，還是因為她卡在這裡？

事情沒有查清，她就這麼走了，不就變相證明她于心有愧嗎？

但是，這種事情，真的能查清嗎？

她想象了一下，如果公司有人傳銷售總監和他下屬有不正當關系，甚至因此不能升職，哪怕不久後再出個公告說是誤會，她單純作為吃瓜群衆，會信嗎？

當然不會。

林遇雪再次意識到自己的天真和自欺欺人。

不論結果如何，她跟聞竹聲，都回不到當初了。

離開，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離開，她從沒想過要離開，更沒想過以這種方式離開。

如果說以前的努力工作還有聞竹聲逼迫的不得已，那麼自從升senior後，她勤勤懇懇的一切全部來自于想要證明自己，回報聞竹聲的心。

她是那麼殷切地希望自己能做出一番成績，能像Bella一樣，無所不能，能夠證明自己，也證明聞竹聲的選擇。

但是事與願違，誰能想到她會以這樣狼狽屈辱的方式，離開她曾經有所成長，期望有所作為的戰場。

在最不想離開的時候離開，她是真的心有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