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懷疑過，Vivian跟她聊完之後，她就猜測過。

既然傳言已久，那麼最早一定來自他們團隊，内部人員最容易因為老闆的偏心不忿。

首當其沖的人選，就是她的兩位同期。

本在同一起點，但有人因為老闆的優待順風順水乃至平步青雲，不可能不讓人眼紅。

尤其是大家眼裡不善交際徒有美貌的她。

雖然她不是沒有實績，關鍵時刻也總是表現亮眼，可偏見一旦産生，就像紮根在皮膚裡蓄膿的刺，總要捅破了拔出來才好。

但Tony畢竟是個陽光開朗好說話的男孩子，看起來似乎跟造謠生事毫無關系，再來他早就離開美士，這裡的公平與否跟他關系也不大，他實在沒必要做到這一步。

因此林遇雪懷疑的目光不得不投向勤奮但玻璃心的Grace。

尤其是Vivian說她爆料Neil身體不好，震驚過後她又覺得耳熟，是什麼時候跟誰八卦過的呢？

最後總算想起來，新人培訓的時候，她簡短地跟Grace和Cindy讨論過一嘴聞竹聲的取向，除此之外就跟Carrie說過一次，公開談論老闆隐私畢竟不是明智之舉，她再沒跟别人講過。

不過這話怎麼變本加厲，傳着傳着傳成他不行了？

加之後來Grace屢屢貼近聞竹聲，又趕上林遇雪升職，她有足夠多的理由憤憤不平，因愛生恨，讓人不得不懷疑。

現在聞竹聲告訴她，最不可能的那個人就是始作俑者，她怎麼能相信？

“怎麼不可能？”

聞竹聲笑得邪性，完全不似平日彬彬有禮的樣子，他勾着嘴角不嫌事大地掏出手機，“問Vivian，或者問Tony，看你到底清楚他幾分。”

林遇雪不理他的陰陽怪氣，沉了心思問，“你早就知道是他？為什麼不告訴我？”

這是信了，聞竹聲收斂神色，解釋道，“最早是辦公室裡傳的，Vivian怕影響不好，就查了下，低調處理了。

之後他離開了，也就沒必要再提。”

林遇雪皺眉，“那這次呢？他拿什麼舉報你？”

難道是他們一起出遊？

聞竹聲卻有些欲言又止，但他向來坦蕩，不會做污蔑别人的事，老實道，“這次不是他。”

林遇雪眉頭皺得更深了，她轉身朝着聞竹聲問，“你到底知道多少？能不能說清楚？”

聞竹聲卻隻說，“我都會解決，也會安排好，你隻要知道，Tony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就可以了。”

林遇雪氣急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輕重緩急，主要矛盾次要矛盾？

她日夜為這事擔憂，恨不能剖心以明志，他卻還在這裡慢悠悠地說，你不該跟那個人玩。

林遇雪看着他雲淡風輕中帶着滿足得意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傳個八卦而已，就不值得信任了？總比有人滿嘴秘密的強。”

有人自知被嘲諷，表情一言難盡，林遇雪不管，伸手奪過他捏在指尖的手機，滑了一下屏幕而後舉到他面前。

聞竹聲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愣愣地看了眼屏幕。

然後手機解鎖了。

……

他眼看着林遇雪打開通話記錄，沒多翻就找到了她要的名字，然後響起呼叫聲。

聞竹聲趕緊問：“做什麼？”

“跟Vivian求證，不是你說的？”

聞竹聲沒想到她真的要跟Vivian求證Tony的事，不過想想也挺好，徹底死心總好過藕斷絲連。

他甚至側着頭，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電話很快接通，Vivian幹練果斷到不客氣，“找我什麼事？”

林遇雪才發現，打通容易開口難，Vivian聽到她拿着聞竹聲手機問，還會告訴她實情嗎？

又怎麼想他們倆呢？

事到臨頭犯了慫，聞竹聲似乎也看穿了她，好整以暇看戲，并不動。

林遇雪不管，開了免提手一伸，遞到聞竹聲嘴邊。

那邊已經在問第二遍，聞竹聲對上面前威脅的眼神，乖乖開口。

“問問你最近這事兒，最開始是誰傳的？”

“最開始？你不是知道嗎，離職的那個小夥子，叫Tony吧，對，Tony Zhao。”

聞竹聲看了一眼林遇雪，她并沒有失望的神色，隻一眨不眨盯着正在通話中的屏幕，似乎非要從對方嘴裡掏出點什麼。

聞竹聲說：“行，就這樣，謝了。”

他伸手要挂斷，林遇雪卻把手機往旁邊挪了挪，對面果然又問，“你搞什麼？雖然最開始是他，但這事兒跟他沒什麼關系吧？”

聞竹聲敷衍道，“嗯，我就問問。”

Vivian怎麼可能被敷衍，立即敏銳道，“難道是他提供情報給Sam？你到底跟人結什麼仇了恨你這麼深？”

聞竹聲居然下意識滿腦子都是——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結果林遇雪跟垂死病中驚坐起似的，直起身瞪大眼睛看着他。

他這才反應過來對面說了什麼，低了頭，一手扶額，靠着椅背不耐煩地說，“挂了。”

那邊剛出聲，林遇雪伸手挂斷，定定看着聞竹聲。

聞竹聲累了。

女人女人，料事如神。

這輩子注定是搞不定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