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着善意,卻是冷漠的,他天然的與其他人疏離起來,他好像并不在意任何人,是因為他眼裡根本就沒有别人。
就像此刻,一個夜晚,他絕不會多問一句吳思瑛,“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個車裡的是你的家人嗎?”
他不像是強壓着好奇出于體面不問,而是他确确實實的不在意。
“需要送你回家嗎?”
頭頂輕飄飄傳來一句話。
吳思瑛回過神來,“哦不用了。”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常殊傑說完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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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内溫度有點高,出風口上夾着蒂普提克的香薰,吳思瑛一開門就是一陣話梅味的暖風。
坐在駕駛座的人正在打電話,“嗯,好,這邊事情還差一點,快了……”
那人整張臉都隐在黑暗裡,高挺的鼻梁像是雕塑,聲音低沉如小提琴,震得人耳朵酥麻。
“外面好冷哦。”吳思瑛一溜煙鑽進來,拉上安全帶。
男人看她進了車,吩咐了兩句,就把電話挂斷了,摘了藍牙耳機。
“你同學的事情處理好了?”他看着吳思瑛說。
“嗯。”
“那送你回家?”
“好啊。”
吳思瑛轉頭沖他笑,笑眼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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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銘今天翹了晚自習和張明宇厮混,一家新開的club,氣氛不錯,有個長頭發的文藝青年在台子上面唱民謠。
雖然江浔是個縣城,但是畢竟南方城市的縣城,經濟也還算發達。
一桌子人在玩骰子,阮銘也跟着來了幾盤,手氣不行,一直輸,啤酒已經灌了不少。
張明宇坐她旁邊,用眼神示意她往斜對面看,“怎麼樣?”
那個女生隔着一端桌子,被燈光半攏着,頭低着,也看不清神情,背挺得直直的,脖子修長,小口的啜着一杯橙汁,看上去有點拘謹。
阮銘收回視線,淡淡道,“挺純的。”
張明宇一臉驕傲,“江洲的,今天翹了課來陪我,周日我把她送回去。”
阮銘不置可否。
“我聽我家老頭說了,你爸在江浔挂職這幾年也夠了,下一步就要調去江州,估計就這段時間的事。你去了江州給我把她多罩着點。”
阮銘玩手機的手一頓,停了半秒。
“哦……”
張明宇看她這樣子,怕是還不知道自己家這個事,他知道她和她爸一向不對付,這話估計讓她心裡不舒服了,想辦法把這個話往好聽了說。
“阮局這是往下挂職幾年,再往上步步調,再回北京不得做到什麼級别。”
阮銘“嗯”了一聲。
“你這去江州你爸肯定得讓你去實驗的,她也是實驗的。”
阮銘擡頭看他,似笑非笑,“怎麼,還挺上心?”
張明宇嘿嘿一笑,“你知道的,我每個都這麼上心。”
都是朋友,這麼多年,大家什麼德行,都心知肚明的,阮銘也不多說些什麼。
“你不去江州?”
“去啊,反正我這無聊呗,在哪兒都是晃着。”
阮銘一臉嫌棄看着他,“你雅思考了幾年了,怎麼還沒過。”
張明宇毫不在乎,“混着呗,我老頭這幾年忙的,根本沒時間管我,他逼我我就再去考。”
阮銘想了想,“那姑娘叫什麼名字啊?”
“王欣蕊,要不我把她叫過來給你看看?”張明宇話音剛落就招手把小姑娘叫了過來。
坐的近了才看清小姑娘的臉,白白淨淨,一雙鹿眼怯生生的,身上穿着毛絨外套,一看就是好學生。
“愣着幹嘛,喊銘姐。”張明宇吊兒郎當的把王欣蕊一把摟住。
王欣蕊嘴巴顫了顫,正準備喊。
“喊我阮銘就行。”
這聲音清脆的像是銀瓶乍洩,很是特别,王欣蕊悄悄擡眼去看,一張精緻無瑕的臉正笑眯眯的看着她。
“阮銘……”
阮銘笑着點點頭,“你好啊,欣蕊。”
“我操!”旁邊一撥人傳來騷亂,一個手機傳來傳去的觀看,“王皓又搞群毆啊。”
張明宇湊過去,“打得誰啊。”
“不知道啊,好像是一中的人。”
“啊?銘姐,是你們學校吧?”
阮銘沒理會,依舊坐在沙發上,正拿起手機和欣蕊加□□。
張明宇跟着他們瞄了幾眼就回來了。
“你們學校的,不去看看?”
阮銘搖頭。
“長得還挺帥的。”張明宇繼續引誘。
阮銘挑眉看他,眼裡的不耐已經非常明顯。
張明宇卻毫不受影響,放低聲音笑着說,“照片裡還有小媛,她在一旁看着挺着急的樣子,我怎麼覺得……這個男的就是傳言和你有點關系的?”
阮銘幾乎不假思索,直接站起來,走到那一撥人面前,“手機。”
有人把手機遞給她。
照片不太清晰,有點模糊,發在他們幾十個人的小群裡,一看就是抓拍。
照片下緊跟着的就是抓拍的人發的群消息,“兄弟們,王皓他媽的是不是男人啊,群毆挺沒品的,同意的扣1。”
照片幾乎不用放大,光看半個側影,阮銘就看出是常殊傑。
照片裡他背後被人踹了一腳,力道不小,王皓在一旁龇牙咧嘴的笑得可開心,伸手就要給他一圈。
阮銘的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