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豪旁邊的男生也是16班的,許洪沖常殊傑招了下手,“常哥,别往前走了,前面淹了。”
常殊傑轉頭疑惑,“淹了?”
徐子豪說,“是啊,我聽高三的人說那裡一下雨就總是淹。”
常殊傑想到一個事,但面上不顯,隻點點頭。
“走啊,一起繞一圈。”
常殊傑“嗯”了一聲,“你們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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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着巷子走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這一幕。
一張明豔面孔,在昏暗的雨天裡,白得有些發亮。因為她的俯身,被發絲遮住一半,鼻子小巧□□,隐隐約約看得出來,如同山巒。
每天早上準時賣豆漿的爺爺現在笑得一臉慈祥,沖着她不停的說謝謝謝謝。
“沒事兒,爺爺。”她也笑,聲音恍若玉碎,清而脆,“這罐子裡的是啥呀?還怪沉的。”
“豆漿,”老人一邊把車推出來,一邊說,“你們一中的學生都愛找我買豆漿喝,我都擺了十幾年攤了。”
常殊傑在清晨的細雨裡,隔着一條遠遠的巷道,看着不遠處的兩個人。不知道賣豆漿的爺爺說了什麼,阮銘笑了起來,老人把裝豆漿的罐子上的鐵蓋揭開,她自己去拿紙杯和密封蓋,兩人有說有笑的。
她買了豆漿,和老人道别,沿着巷子裡的水泥邊邊慢慢走過來。
這是離巷子深處還有段距離的地方,并沒有積水,但阮銘好像特别不愛好好走路,順着邊邊走過來的時候,手裡兩杯豆漿晃晃悠悠的,但她雀躍得很,好像并不在意會不會撒掉。
阮銘擡起頭的時候才發現,巷子盡頭站了個人,隔着雨絲,她才看見他黑發被水霧氲得更濕更黑,一雙眼睛如墨如漆,站在那裡,周身氣息是濕冷而清晰。
他們對視了兩秒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阮銘先開的口,她笑起來,她舉起手裡豆漿搖了搖,“給你,今天我來買。”
常殊傑看着她笑,也沒接茬。
阮銘手舉累了,“拿着啊。”
“衣服髒了。”
阮銘偏了偏頭,“嗯?”
常殊傑從書包裡掏出紙巾遞給她,“擦擦。”
阮銘看到自己的衣襟處往下有一道乳白色的痕迹,應該是搬豆漿桶的時候不小心弄上的,像是幹了,半凝固在衣服上,“沒事,肯定擦不幹淨了。”
常殊傑點了點,準備把紙巾收起來。
“哎,怎麼就收起來了。”
常殊傑擡眼。
“我跟你換衣服嘛。”
她沖他眨了眨眼睛。
常殊傑無可奈何,隻得脫校服外套,他一個胳膊剛伸出來,就看見阮銘笑得眼睛都彎起來了。
“不用,我和你開玩笑的。”阮銘趕緊去攔,手上的豆漿搖搖晃晃,溢出了一點,潑到了常殊傑的外套上。
顯眼的一抹乳白,滲透在校服粗糙的纖維裡的。
阮銘愣了兩秒,然後又笑起來,“你看,我們倆一樣了。”
常殊傑深深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
他拿出紙巾,仔仔細細把自己衣服擦幹淨,又伸手去擦她衣領上的。
阮銘因為他伸手的動作往後躲了一步,“幹嘛。”
常殊傑拉住了她的衣服。
“别晃。”他眉眼低垂,“要不又灑了。”
阮銘隻覺得他聲音那樣低,繞在她耳邊旁。
常殊傑抽出一張紙巾,給她衣領擦幹淨。
阮銘盯着他看,他睫毛好長,硬硬的直直的,像一片簾子擋在眼睛上。
跟他剃得短短的頭發是一個質地的,看起來都是這樣硬,像是會戳人手。
常殊傑起身,卻發現袖子被扯住。
阮銘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不行,不幹淨,你再擦一下。”
常殊傑想把袖子抽走,奈何她攥得緊緊的。
常殊傑看着她,“擦不幹淨了。”
阮銘假裝思考,半歪着頭,聲音脆脆的,“那怎麼辦呢?”
常殊傑微微皺着眉,“别鬧。”
阮銘完全不在乎的樣子,“就不,就不。”
常殊傑看着她折騰。
阮銘聳聳肩,馬上就變成無所謂的态度,一秒鐘放開了攥着衣服的手,“好,那算了,豆漿也不給你喝了。”
常殊傑隻是沉默。
阮銘戳了戳他,“那我走了哦。”
常殊傑被她逗笑了。
他秒脫下校服遞給她,“穿我的,你的我幫你洗。”
阮銘得逞,笑得眼睛亮晶晶的。
常殊傑看着她笑得嚣張,“要遲到了。”
兩個人并肩走進校門。
“怪不得答應的這麼爽快。”
“對啊。”
“豆漿還要不要!”
“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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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銘的心情超級開心,陰霾一掃而空,今天早上的好事太多了。
她捧着一杯豆漿,高高興興的坐到座位上。
然後口袋裡的手機響了。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隻覺得心情像過山車,還是出了事的過山車,直接沖到看不見的山谷裡。
“晚上回家吃飯,人必須要到齊。”
備注:阮仲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