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豔，刺眼。

林稚初擡手擦掉血漬，緩下來的身體和已經漸漸恢複的心跳告訴她一切都已經發生了。

總是猜疑父母的愛，懷疑和質疑它。

有點累了。

她站在鏡子前，靜靜地凝視鏡子裡那個一模一樣的自己。

有句話怎麼說的？

我站在鏡子前，看着的是那個不為人知的自己。

其實，林稚初是一個很小氣，甚至很自私的人。

她認為，父母的愛都隻能屬于自己。

天平，要質量相等才能平衡。

而她不認為，父母對子女的愛可以完美的平攤成兩份“質量”相等的愛。

胃口是沒有胃口的，林稚初坐在床上給自己好朋友打電話，對面的人現在不在國内，林稚初無疑地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她。

“我覺得我…”

林稚初沉默了好久，像是在懷疑自己的想法，這樣的答案真的是對的嗎？

“我媽媽懷孕了？”

話帶着疑問的語氣，但當話說出來的時候，便已經是肯定句了。

“你真的覺得嗎？”

對面的人語氣很是平淡，她反問林稚初。

對林稚初自己來說，當心裡已經有答案的時候，任何人說再多也沒有用。

“對。”

-

林稚初16歲那年的冬天是個冷冬。

因為商務問題林席要趕在跨年前去國外處理工作，行岚不在帝都市區，她也在外地出差沒時間趕回來。

十一月的天氣，帝都這邊是不常下雨的。

行岚今天給林稚初打電話的時候在往鄰市趕，她手裡還有其他事情。林席在出國之前交給她的任務，從帝都趕到鄰市去送一份資料。

他的助理也不在國内，沒有辦法才讓行岚親自去跑一趟。

高速路上現在沒什麼車，行岚也是卡在限速的邊緣。

今天家裡沒人，帝都還沒到供暖的時候。

林稚初穿着睡衣在家裡客廳很是舒适，華陽明府這邊有自己的供熱系統，溫溫熱熱的烘着家裡有些幹。

她把加濕器全都打開了。

行岚的電話打來的遲，林稚初餓着肚子點了份外賣。“怎麼了？”

“初初，你看我床頭櫃下面第二個抽屜裡是不是有份文件，你給媽媽拍一下。”行岚那邊吵得很，在高速路上，耳機裡呼嘯而過都是風聲。

“等會啊，我再點個奶茶。”林稚初逛着外賣軟件，沒注意電話被自己不小心挂斷了。

這家店的飲品種類很多，但林稚初最喜歡喝的還是他們家的招牌。

錫蘭紅茶加牛奶。

甜度選少糖，正常冰。

林稚初都是這家店的常客了。

外賣到華陽明府後林稚初得去門口取，外人是進不來的。她臨走前沒忘給行岚拍資料，抽屜裡的資料不多，林稚初拍的也很清楚。

拍完以後發給行岚，她的任務也算完成了。

出門前她套了一個黑色大衣，長度剛好的蓋住她的小腿。

“淮也哥，我生日你打算給我送什麼呀？”

林稚初生日是一月一号，江淮也比他早一個月出生，剛好是上一年尾巴和下一年開頭。

前些天剛過完他的生日，現在轉頭就該過她的了。

男人在那頭不知道忙着些什麼，手機應該放在了不遠的地方，開着免提。

“驚喜，我準備好了。”

尾音透露出對方的高興。林稚初沒忍住，嘴角輕輕的往上揚。

取外賣的地方不遠，林稚初冷的把手揣在兜裡。耳機連上電話的聲音，兩人各忙各的，但也都陪着對方。

“F…First？”

保安大哥認識的英文不算多，但好在林稚初起的這個名字不算多難的。

“你就是一一啊？”

林稚初外賣用的不是真名，但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個名字取外賣。

“對的。”

她輕輕笑了笑，伸手接過保安大哥遞來的外賣袋子。

“好好努力啊，永遠當第一。”

保安大哥的話說出來很是輕松愉悅，林稚初抿着唇，轉過身往自己家裡走。

第一啊…

目标也是枷鎖。

像是蝴蝶扯斷翅膀也飛不出鎖鍊的枷鎖。

她提着外賣袋子，一步當作兩步走，這次沒着急回家喝飲料。

他們的家在華陽明府最中心的那棟樓，回去的時候會路過一個小花園。

裡面有個木頭做的秋千。

“淮也哥，你明天準備出來玩嗎？”林稚初坐到秋千上，把飲料挂到一旁的杆子上。

帝都一中放的三天假，沒什麼作業，起碼他們能好好玩上兩天。

“我去陪你？”

江淮也終于收拾完了東西，他起身拿遙控點開了電視機。

滋滋兩聲，像是命運軌道上行駛的火車終于開向大路時發出的聲音。

“本台…高速…車…”

林稚初聽不清他那邊的聲音，隻是單純的回複着出不出去玩的事情。

“你來找我，我們去打遊戲機？”

“……”

“初初…”

“嗯？”

江淮也突然喊她名字，女孩一愣，去拿飲料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輕微的勾住了奶茶袋子。

“你…”

砰——

秋千旁邊的杆子上支撐外賣袋子的那個支架并不是很牢固，林稚初剛才伸手沒有勾到，指甲劃着外賣袋子的提手沒拿穩。

正常冰的錫蘭紅茶加奶在慣性的作用下從袋子裡飛出來，撒了一地。

——

這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