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經理這麼看碟下菜的人如此卑躬屈膝的人,她現在倒是真有些好奇陸年之的身份了。
沒一會的工夫,一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在一個員工的引領下出現在三樓。
他掃了一圈面前的幾個人,問:“你們哪個是這裡的負責人?”
經理提着一口氣,弓着腰客氣地走上前去:“您好警察同志,我是這裡的負責人。”
聽了動靜的林晚和陸年之齊齊回過頭來。
陸年之有些驚訝,不過很快想明白過來,偏過頭去,低聲問:“你報的警?”
“嗯。”林晚不去看陸年之的眼睛,她撩了撩額前的劉海,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聲音裡透着些許擠出來的害怕與理直氣壯,“我害怕他們會為難你,所以報了警。你不會怪我自作主張吧。”
“怎麼會。”陸年之的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你做的很對,不要自責。”
他看着對方,就像看一隻即将破碎的洋娃娃。
林晚的報警确實打亂了他的計劃,若是讓他出面,廢那人一條胳膊都算是輕的。
不過,他尊重林晚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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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和陸年之從派出所做完筆錄出來的時候,月亮已經高高挂在了天上。
林晚有實打實的證據,再加上經理提供的監控,以及陸年之的人證,大肚男已經被刑拘。
兩個人走在街上,氣氛突然就緩了下來。
從林晚以為是打工日常的一天,到被酒鬼騷擾,再到陸年之突然出現,再到報警、抓人,林晚感覺自己一天過的比過去一個月都要精彩。
兩個人一路慢悠悠地走着,竟然一起沉默了下來。
他們不知不覺走到了海邊的木棧道上,風更大了些。
“冷嗎。”陸年之率先開口。
“還好。”林晚搖搖頭。
她的表情隐匿在夜色裡。
月亮映照在海岸上,影影綽綽随着風的吹過而輕輕擺動。
“晚晚。”
這次,陸年之的聲音變了。
他的聲線如醇香的美酒,灌進林晚的耳朵裡時,就像是喝醉了一般蒙上了一層迷離的色彩。
“什麼?”林晚站定,她聽到自己的胸腔内正在加速跳動。
“我可以吻你嗎。”
林晚看向陸年之那好看的唇,下意識舔了舔自己的。
她想起出昏暗的租車後座裡,那帶着酒意的濕潤的吻。
“下次這種問題可以不用經過我同意的。”林晚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害羞。
還不等她醞釀完情緒,陸年之的雙手已經撫上她的臉頰。
“我知道了。”
魅惑醉人的聲音伴着陸年之的話戛然而止在這伴着潮濕氣味的海風裡。
陸年之微涼的嘴唇覆上來時,林晚安靜地閉上了眼。
明明今晚沒有喝酒的,她卻怎麼感覺有些醉了。
唇齒間輕柔而又肆意地緊緊交纏,林晚險些沉溺在對方灼熱的呼吸裡。
她被吻得有些神情恍惚,條件反射地回吻着。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陸年之才依依不舍的松開她。
林晚睜開眼時,陸年之正深情地望着她,眼波流轉間,情.欲呼之欲出。
她感受到胸腔迸發的超乎尋常的心跳聲,下意識地後撤一步,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氣氛再次沉靜下來。
林晚低頭踢了一顆腳邊的石子,看着遠遠飛走的石子,她上前跑了兩步,直至它徹底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林晚終于回過頭,摸了摸鼻子,嘴角微微一笑:“你會不會覺得我有點太随便了?”
她本可以不用做這些多餘的花哨的動作,可林晚覺得,自己一旦有些思緒跟不上,動作停滞下來,她就會暴露她自己真實的模樣。
林建剛從前從嘲笑她,看起來悶聲悶氣不說話的跟個傻子一樣。
那雙會說話的眼睛在林建剛的嘴裡也變成了一雙“讨厭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眼珠,若是再盯一會,他們的對話就會變成“你再瞪我一下試試?”“信不信我扇死你”。
不管林晚“信不信”,說這句話的時候,林建剛的巴掌就已經招呼了過來。
随之而來的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在旁邊暢快地看着她挨揍,甚至拍手叫好,嘴裡喊着“打死她!打死她!”
而她的那個繼母,低頭擦着桌子,像是屏蔽了外界一切聲音,眼睛裡隻有那張泛着裂紋的木質方桌。
那些,林晚極力不想回憶起的,讓人絕望的時光,以及她的本來面目。
“不,你沒有。”
他向前邁步,走到林晚面前。
彼時的夜晚已經有了涼意,秋風伴着海邊的潮濕一齊吹過時,甚至是鑽入肌膚的寒冷。
陸年之低下頭,伸出雙手牽過林晚的雙手。
她的手一點暖意沒有,陸年之用自己掌心的熱度為她取暖。
“都是我,是我忍不住想與你親近。”
林晚眨了眨眼。
她眼前的這個高嶺之,動不動就拒人于千裡之外的高嶺之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轉了性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