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短信裡讓人安心的數字,林晚回抱陸年之的力度大了些。
劉海微微揚起,露出她一雙滿腹心事的眼睛。
“我好喜歡你哦。”林晚有些誇張地說。
“我也喜歡你。”陸年之将人緊緊箍在自己的懷中。
林晚無聲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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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錯過了寝室關門的最後時間。
坐上出租車的時候,林晚心照不宣的報了自己出租屋的地址。
上次去林晚家的時候,陸年之幾乎是處在不省人事的狀态,這還是他頭一次以“林晚男朋友”的身份拜訪。
出租車的後座,依舊是昏暗一片,林晚将頭瞥向窗外,疾馳的路上,路兩邊昏黃的燈光一個又一個打在她的臉上,又被快速甩到後方。
司機開着收音機,一首沒有聽過的老歌緩緩流淌在車内,成了唯一的響聲。
陸年之緊緊握着林晚的手,她的手心出了一層細細的汗。
出租車停在樓道門口。
老小區住的基本都是老年人,這個時間窗戶已經黑了一片。
林晚先下了車,等待陸年之的時間,一隻小橘貓又竄了出來,它豎着尾巴“喵喵”兩聲繞着林晚打轉,尾巴卷在她的小腿上,刮得林晚覺得癢癢的。
林晚蹲下身來,摸了摸小橘貓的腦袋。
“是你嗎咪咪。”她認出,好像是前幾天碰到的那隻。
林晚翻找口袋,掏出一根火腿腸。
自從上次碰到這隻小橘貓,她就有了在身上裝一根火腿腸的習慣。
陸年之付完錢從車上下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昏暗燈光下蹲在地上的長發少女,和在她身邊安靜吃食的瘦弱小橘貓。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林晚和小橘貓給他的感覺有些相似。
陸年之靠近的時候,小橘貓警覺地擡起頭,連地上的一小塊火腿腸都沒來得及叼在嘴裡就火速跑開了。
等林晚捏着半根火腿腸匆忙站起來,想尋找小橘貓的時候,早已找不到了它的蹤影。
鄰居們都睡了,林晚不敢出聲尋找,隻得重新蹲下來,将剩下的半根火腿腸捏碎,放在剛才小橘貓吃飯的地方,希冀一會它還能回來。
“喜歡貓?”陸年之望了一眼小橘貓逃走的方向,視線拉回來,牽起林晚的手,語氣認真,“如果再能碰到它,我們抱回來養吧。”
他說的是“我們”,就好像這裡也變成了他的家。
林晚點點頭,又很快地搖搖頭。
經過裂紋牆面的走廊,她用鑰匙打開門,房間裡的幾乎什麼都沒有的陳設将林晚拉回到現實中。
“我養不起。”林晚的聲音很平淡。
一會兒的功夫,窗外的天氣好像比剛才更加的陰暗,黑雲壓了下來,緊接着,淅淅瀝瀝的雨聲一下又一下砸在窗玻璃上,一個點彙聚成一條線,蜿蜒而下。
林晚的聲音聽着與這場突如其來的雨一樣涼:“我唯一能做的就隻是碰到它的時候給它一點吃的,一旦有了感情,就無法舍棄了。如果注定要抛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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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小時候鄰居姐姐家養的那隻小羊,雪白卷曲的毛,脾氣總是很溫順,她給它取名叫“咩咩”。
她總是在忙完農活後,偷偷溜去隔壁姐姐家,拿着自己的小梳子給咩咩梳毛,鄰居姐姐笑話她,說這麼喜歡這隻小羊,怎麼不讓她爸爸給她也買一隻。
她确實鼓起勇氣問過林建剛,可惜時間找的不好,林建剛喝了些酒,好像又輸了些錢,本來心情就不好,她小心翼翼提出可不可以養一隻像鄰居家的那隻小羊時,巴掌随着一聲辱罵一起落了下來。
“養什麼羊?老子養你一隻賠錢的雞還不夠窩囊嗎!”
她被打得開始眼冒金星,可林建剛還不解氣,酒勁上來後,他沖進廚房去,拿了一把菜刀又氣沖沖地回來。
吓得她一度以為林建剛要砍死她。
然而林建剛拽着她一隻胳膊,半拽半拖地拉着她闖進了隔壁家的大門,小羊就拴在門口,此時它還不知道自己将要面臨什麼。
在她的哭喊聲裡,小羊白色的毛變成了紅色,它倒在一片血泊裡,再也不能像往日那樣用頭拱着她的身子“咩咩”地叫。
鄰居一家出來的時候,她聽到姐姐尖銳的哭聲,看到姐姐眼淚裡透出的恨意。
她聽到姐姐說“我恨你”。
她閉上了眼。
林建剛酒醒了些,嘴上仍不饒人。
他揮舞着菜刀,讓别人都無法靠近:“都怪你們那隻死羊,勾引我們招娣天天往你們家跑!”
做完這一切後,林建剛仍不覺得解氣,他又一手舉着菜刀,一手拽着她的頭發,将她拖回了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