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應惟自嘲的說着,語氣中頗有些無奈。
“怎麼會,”崔小娘低頭笑了一聲,語氣溫柔,“阿爹向來開明,從不在意這些,他覺得女兒家便應當像男子一樣,何故去在意旁人的眼光。”
她頓了頓,接着說道:“妾平日出門戴素紗也多是怕遇上什麼難纏的人。”
“如此甚好!”裴應惟眼眸一彎,微笑時眼角的淚痣也跟着晃動。
“崔姑娘,”
“嗯?”崔小娘下意識的應了一聲,擡頭便見眼前男子略有寫不自在的轉過了視線。
裴應惟似乎鄭重思索了一下,垂下眼繼續說道,“今日春光正好,雲水集正宜踏青,在下鬥膽,不能能否邀崔姑娘一同踏春賞景,以做裴某遲來歉禮。”
“自......”
倏然,一陣略有寫粗犷的聲音從院落門口傳來,打斷了崔小娘的話。
“寶貝閨女!快來看看爹給你尋了什麼好東西!”從男人的輕快的步子上能明顯覺察出他的欣喜,他招呼着下人往院内走着,自己也跟着進了院子。
“爹。”
崔小娘喊了一聲,臉上不知為何被抓起了偏偏薄紅,擡頭看裴應惟時,盡數叫眼前人抓了緊。
“呦,這位小公子是?”
崔燭章臉上依舊挂了笑意,看向自家女兒的神情頗有一番八卦的意味。
“爹,你莫要誤會。”
崔小娘也注意到了崔燭章的神情,面上有些愠怒,“這位就是我前幾日同您講的,就我兩次的裴公子。”
“崔大人。”
裴應惟極為有力的行了晚輩拜禮。
崔燭章聞言,臉上頓時掩去了方才八卦的神情,面上附上了些許嚴肅,“呦,不必如此客氣,原來這位便是近日在朝堂之上!”
“咳……”
崔燭章才反應過來似的,意識到自己胡言,緊急轉了方向,“裴大人果然風度翩翩,氣質不凡啊!”
忽的想起什麼,用勁敲了崔小娘的額頭,“前幾日聽小女說是裴大人在街頭就下愛女,便要去您府上登門拜謝,可我這小丫頭非說什麼,要等裴大人親自來,在下當是裴大人的指示,便也不敢妄自行事,還請您莫要怪罪。”崔燭章說完憨憨的幹笑了幾聲。
似乎解釋的不夠,生怕是自家愛女自作主張行事,又急急加了句:“真是平日裡把你寵壞了!”
“阿爹!”崔小娘面上多了些羞澀,每一個發聲就像是潤了水,又帶了幾分軟糯。
“裴公子,今日我便在家中擺上宴席,你可莫要相拒啊。”崔燭章一臉慈祥溫暖,一時讓裴應惟也分不清真假。
“阿爹,今日裴公子沒時間。”崔小娘輕輕拽了拽崔燭章的胳膊。
“哦?”崔燭章看向自己女兒,又看了看裴應惟。
裴應惟略有些不自在的正要開口回,就見崔小娘慢慢從崔燭章身邊走到自己身旁,替自己先開口答道:“裴大人,約我今日去春遊。”
她聲音輕柔悅耳,和誰說話都像是羽毛拂動般輕輕牽動人的心口。
崔燭章站在旁邊,忽的反應過來,立馬點頭應了句,“嗷,哈哈哈竟是如此。”
說完又轉眼去看裴應惟,嘴角含着掩不掉的笑意,眼角的魚尾紋浮現的清晰。
“唉。中就是老了啊。”
說完便作勢歎了口氣,“你們年輕人出去玩吧,爹爹啊将你最喜歡的流蘇種下,就回去找你娘訴苦去。”
“爹爹,莫要這樣說。”
“好啦,爹知道了。”
崔燭章笑意中帶了些肅然,開口道:“切莫怠慢了人家,快些去吧。”
“多謝爹爹。”說完,崔小娘便拽着裴應惟快步走出了院落,躲在屋内的素馨此時也緊跟了上了。
“崔姑娘,為何如此着急。”
裴應惟面上無恙,隻是在意地低笑着,看着袖子被崔小娘白嫩玉指拽的緊,心底的思緒不免又寒上一分。
“裴公子有所不知,我爹這個人最愛說話不算話,不快點跑的話,指不定下一刻他就要反悔硬要将你留下吃飯了。”
素馨最快的說着,“要是這樣,你和我家小姐的約會就要泡湯了!”
“素馨!”
見出了院子,崔小娘手上的勁也放松了下來,漸漸松了人的袖子。
“嗯。”
裴應惟低頭笑了笑,“崔大人的性子,讓人覺得熱絡,就像在自己家中一般。”
裴應惟說完,便對上了崔小娘對上來的有些羞怯又帶熾熱的目光,他恍然自知失言,偏過頭去不再去看眼前的女子,擡了手,頗具禮的将扶人上了馬車。
素馨:哇哇哇!真的好般配啊,感覺小姐好好好幸福啊!
車簾卷起,無人看見崔小娘轉身時嘴角揚起的一抹冷笑,更無人看見,裴應惟在人轉身之時,缱绻溫柔的眼底一閃而過的冰冷。
就像這一晃而過的春風,叫人探不清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