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和你講我今天有多無語。我今天不是跟着Sandra去客戶那邊開會嘛,你知道中午11點會議結束後,她和我說什麼了嗎?”
姜闊沒工夫理會Leon,她象征性地哼哼了一聲,示意他有話快說。
“她居然讓我自己坐地鐵回公司!”他翻了個非常mean的白眼,“然後她就和客戶吃午飯去了!”一邊控訴,Leon纖長好看的手指一邊配合地在空中翻飛着。
在NH的實習的這一周,姜闊已經遇到過很多讓她覺得荒唐的事了,但聽到Sandra做出如此刻薄的舉動,她還是因為太過無語而發笑了。
“Oh,poor Leon~”姜闊學着他說話的語調調侃道,“Sandra甚至都不說讓你打個車回去。”
“我真的要餓死了好嘛?還要讓我坐什麼地鐵。”
中午的公司沒有幾個人在工位,Leon扳着手指開始給姜闊細數NH的摳門例子。姜闊津津有味地聽着,手上還不忘把PPT趕完。
因為都對公司不滿而同仇敵忾的兩人一直聊到Cindy來工位了,這才打住。
“River,PPT改完了嗎?”
“改完了,已經發給您了。”
得到她得到回答後,辦公室内陷入了安靜的沉默,盡管姜闊知道Cindy不過是在檢查自己的PPT,但她還是生出一股老師随機點名提問前的緊張感。
“River!你過來一下。”
這聲命令聽上去簡短且不耐煩,吓得姜闊立馬和一旁的Leon對視了眼,他也很好心地用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朝姜闊眨眨眼。
姜闊忐忑不安地站到Cindy身旁,後者輕蔑地指着電腦屏幕上的PPT說:“我記得你簡曆上寫英語過了六級了啊,怎麼會翻譯成這種樣子的?”
她彎下腰湊近電腦,看清了Cindy指出的問題——她将“穿着DIOR高定女裝”翻譯成了“wearing DIOR's high-definition collection”。
姜闊在心裡默念了兩遍,最後實在為難地看向Cindy。她一方面是心虛自己的确是用翻譯軟件矯正的PPT,但同時她又不知道自己具體哪裡翻譯錯了,于是隻能緘口不言,乖乖站在那等着挨罵。
“沒有人會用‘high-definition collection’形容‘高定’的,我們都是用‘Haute Couture’的。你就算沒有接觸過時尚行業,這種常識怎麼會出錯?你英語不是過了六級了嗎?”
本來一直低頭任由Cindy批評的姜闊在第二次聽到“過了六級”後,十分煩躁地擡頭看了眼Cindy。但後者正在親自給翻譯錯誤的地方做修改,并沒有注意到姜闊的眼神。
“還有你這PPT的格式都錯了,要不就是這邊沒對齊,要不就是這邊字體混亂了。”
姜闊難以置信地盯着屏幕确認了兩遍,然後說:“我電腦上做的時候不這樣的。”
眼看Cindy明顯是沒相信,姜闊趕緊回自己工位上打開PPT,用手機拍下那幾頁的照片。
“是的,我這邊做的時候格式是對的。”姜闊在Cindy身旁舉着手機力圖自證,但她隻是匆匆掃了眼手機屏幕。
姜闊就這樣尴尬地被晾在一旁。辦公室裡安靜了幾秒後,Cindy才皮笑肉不笑地對姜闊說:“優秀的PPT在任意一台電腦上打開,都不會出現格式不兼容的問題。”
面對Cindy虛假的笑容,姜闊機械性地也回報以微笑。
她慣常抽煙用的左手食指和中指突然神經性地抽搐了一下。
此刻,她感覺嘴裡癢得要命,姜闊迫不及待地想去到樓下的抽煙點,看着頭頂逼仄的藍天,抽光煙盒裡剩下的煙。
但此刻,她的PPT還沒有被審判結束。
“還有……”Cindy又用鼠标随意上下翻了頁面,然後搖搖頭問,“社交平台上的轉贊評數據在哪?”
“嗯?”姜闊有些摸不着頭腦地反問道,“這個PPT裡本來沒有數據這一項。”
“呵呵,NH所有的結案報告都是要加社交平台的數據的,沒有數據怎麼叫結案呢?光翻譯好了有什麼用?最重要的數據你都沒有放上來。”
姜闊此刻已經在心裡模拟了幾十遍她打開聊天記錄,把手機拍在Cindy臉上的樣子了。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回答道:“您給我的這個PPT裡,本來就沒有……”
Cindy直接打斷了姜闊的話:“我們系統裡有結案報告的模版,自己去看,好吧?不要事事都讓我來教你。并且,我希望交給你的任務你能細心對待,而不是浮皮潦草地糊弄一下就交上來。”
說完Cindy當着姜闊的面,将改到一半的PPT文件按了【不保存】關閉。
姜闊要阻止的話隻漏出了一點點聲音,就卡在了喉嚨裡。
Cindy扔下一句“你自己重新去翻譯、重新理格式”,便示意姜闊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