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姜闊看着她笃定地說,“這樣她們才會有動力去成為好的女性領導,然後給别的實習生善意。”
被姜闊這樣目不轉睛地注視着,岑淼嘴角的肌肉抽搐了兩下,最終牽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既然姜闊有她自己的判斷、做出了她的選擇,她無話可說。
洗完澡後,她們兩人惬意地躺在床上等待入睡。
姜闊醒來就要趕飛機,無法像剛才那樣天涯共此時地和朋友們一起,聽岑淼分享那約會的事情。于是她超前點播了岑淼和淩肖這兩天的經曆。
“他真的各方面都和我很match。”
岑淼稱心如意地給這段關系定了基調。
黑暗裡,姜闊看不清她的表情,卻也能聽出她帶笑的語氣。姜闊立馬就不困了,支起胳膊撐着頭,奸笑着拱了拱岑淼。
“細說一下有多match。”
“你看過Steve Harvey在B站上很火的那個《Family Feud》節目片段嗎?”
“Oh,god……”姜闊手一抖,腦袋重重地從手掌心滑下來,“Don't ever talk about Steve!”
她現在聽不得Steve這個名字,這隻會喚起她在那家雲南菜餐廳不好的回憶。
“好好好。”岑淼連忙哄着她。
她在B站搜出那條‘Say something you'd like your girlfriend to do to your face’的視頻,親手捧着手機給姜闊看,一邊還觀察着她的表情。
姜闊全程屏息以待,直到“I'm gonna say sit on”這話一出,她嘴角終于蕩漾出快意的笑容。
她跟着視頻裡的觀衆一起歡呼,她也為岑淼感到高興。
“不僅如此,他在精神上和我非常match。”
姜闊搖搖手表示這不重要:“隻要姐妹你快樂就好。”
“……”
手機屏幕沒有熄滅,在微弱的光亮裡,姜闊還能看到岑淼一臉鄙夷地斜視自己。
“哈哈哈,好,你繼續說,你們精神上哪裡match。”
“我喜歡男朋友在我不擅長的領域非常優秀,在我擅長的領域不開口指指點點。他不僅要滿足我旺盛的求知欲、探索欲,又不能說教意味濃厚。
好險,淩肖居然就擁有這樣良好的品質。”
姜闊讓她展開講講。
岑淼将她在北城美術學院設計周拍攝的,展示人工智能圖像生成展位的照片遞給姜闊。
“我是個選定某項領域,就不斷繼續探索鑽研的人,所以在思考問題或是獲取知識的時候,會不自覺地忽視其他可能性。但其實我需要保持向外打開的探索欲。
和他相處的過程中,他确實有更新我的知識體系,讓我從新的視角去看問題。”
姜闊浏覽完照片,把手機還給她。
“我沒想過我會對考古感興趣,沒想過去主動了解宋史、漢史。被這個人工智能性别傾向問題創到後,我居然問他,曆史是不是具有重複性。”
“那他怎麼回答的?”
岑淼平躺下來,盯着天花闆努力回憶:“說實話,我已經不怎麼記得了。因為關于‘要不要把籌碼下在人工智能上’,我已經有了邏輯自洽的觀點。”
岑淼沒把淩肖的話放在心上,是因為她内心已經做出了堅定的選擇。
那晚在Trick酒吧等淩肖時,她認真看完了袁淩發給她的《杜魯門傳》節選——原子彈被投放日本後,奧本海默曾對杜魯門說,“我的雙手沾滿了鮮血”,而杜魯門卻告訴奧本海默,“沾滿鮮血的是我,這件事你就留給我來操心吧”。
所以當她在展位上看到人工智能系統中存在性别、種族偏見的問題,她隻是擔憂和震驚,卻沒有動搖。
她意識到人工智能技術存在的問題,不過是現有社會結構脈絡、現有權力脈絡中已存問題的延伸。所以她更加堅定了要在數字藝術領域長期發展,甚至跻身女性管理層的決心。
“哦,我想起來了!”
大半夜的,姜闊被岑淼吓得一激靈。
“他的意思好像是說,人類在探索未來的過程中,失敗其實是必然的,我們要做的不是杜絕再次失敗,而是培養在失敗中迅速重整旗鼓的能力,等待成功的時機。”
“說得很好啊,很符合你長期主義的處世态度。”
“是吧,所以我說,我和他真的很match。”岑淼的語氣聽上去還頗有些驕傲。
“這麼match,你不要命啦?他怎麼越來越給我一種殺豬盤的感覺?”
“真的嗎?”她裝出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可他的Versace和Boucheron也是真的诶!”
姜闊用手糊住岑淼洋洋得意的小臉蛋,恨鐵不成鋼地用力一推:“你沒救了,去死吧。”
岑淼沒被推開多遠,就像狗皮膏藥一樣地又黏回了姜闊身邊。
她拿出打死不放手的纏勁兒來,笑嘻嘻地用手臂禁锢住姜闊。
“你放心,我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