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一鳴不假思索地準備跳下去救人，但聞獻一把拉住了他說：“報警！打120！”
淩肖立刻和聞獻分别撥打了電話。
盡管心中焦急如焚，但蘇一鳴也知道聞獻這麼做有他的道理。他狠狠咬了咬牙，目光盯着染紅的冰面，拳頭緊緊攥起，指節發白。
冰冷的風呼嘯着，刺骨的寒意一寸寸侵蝕着他們的皮膚。
河岸邊聚集起越來越多居民，所有人都在等待救援的到來。
遠處的警笛聲漸漸接近。
淩肖緊皺的眉頭終于稍微松開了。
夜色深沉，寒風凜冽。望着冰面上那一灘已經凝固的鮮血，淩肖等人心裡湧起一陣無法言喻的複雜情緒。
終于，等救護車呼嘯着鳴笛聲帶走了男孩後，轄區的民警走到他們三個人面前。
“别幹站着了，跟我們回去做一下筆錄吧。”
霜州機場的下客點，絡繹不絕的車流吞吐着行色匆匆的旅人。
從滑雪場收拾完行李後，岑淼就訂了當晚回北城的機票，以及接下來幾天的酒店。
姜闊她們原本也商量要改簽機票回南城，卻被岑淼以“來都來了，你們繼續玩，不要管我”為理由勸留了下來。
于是她們幾個便先送岑淼去機場，再回聞獻家和男生們彙合。
可她們剛到機場，岑淼就接到了聞獻的電話。
在機場貴賓休息室門口，她們四個開着免提，腦袋湊在一塊，聽電話裡的聞獻将剛才的經曆事無巨細地告訴她們，并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跳河的男孩現在還在醫院搶救，他的腦部受到了嚴重的撞擊。我們這邊，蘇一鳴就在我邊上，但淩肖現在還在做筆錄。這個男孩的繼父一口咬定，如果不是淩肖動手打他，他能夠及時追上去阻止兒子輕生。他現在要求淩肖賠償男孩治療的費用，以及把他打傷的費用。”
姜闊和雅婷交換了一個鄙夷的眼神，但她們看着岑淼的臉色，誰都沒有把髒話罵出來。
“淩肖打他屬于正當防衛，他的醫藥費我們可以一分不出。賠償男孩治療的費用更是無從談起，派出所定案要看證據、講邏輯的，不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的。”
“是……”
岑淼的話說得太理所當然了，聞獻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開口。
他搓了搓被凍得通紅的手，轉過身透過派出所的玻璃門朝屋内看了兩眼。
“可現在的情況不是這樣……”他有些支支吾吾地搜刮着腦海中的詞彙，“事在人為，岑淼，強龍難壓地頭蛇。”
“……”
理解聞獻的言外之意後，岑淼頗為無語地擡手摩挲着眉尾。
“但是這個繼父應該是常年家暴這個男孩的，我之前聽說過。如果情況屬實，那明顯就是這個孩子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才跳河自殺的，他這個繼父不才是應該負刑事責任嗎？”
岑淼無奈地歎了口氣：“刑事案件是公訴案件，隻有公安能建議起訴。”
“什麼意思？”
不僅電話那頭的聞獻和蘇一鳴都懵了，連姜闊和雅婷、袁淩都面面相觑。
“刑事案件的刑與罰的認定很難，不是隻靠法條的，還要看公安的偵查。如果這個男孩現在昏迷是被他繼父打的，那他是要承擔刑事責任，現在這種情況……”
她也不管聞獻在電話那頭看不到自己，便對着手機神情嚴肅地搖搖頭。
蘇一鳴都急了，他搶過手機問：“那現在該怎麼辦呀？淼姐？那男的知道我們是來霜州旅遊的，打算把淩肖耗在派出所過年呢。”
一提到“過年”，岑淼就為難地閉上眼睛，皺緊眉頭。
的确，還有八天的時間就要除夕了，誰都不想把這種晦氣的事情帶到新的一年。
更何況過年期間，所有的人都忙着吃團圓飯和過春節，難道真要把淩肖留在霜州，再把他家裡人驚動，全都奔赴他鄉團聚嗎？
思索片刻後，岑淼睜開眼睛和蘇一鳴、聞獻交代：“你們在派出所繼續守着，有情況及時給姜闊打電話，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
她此話一出，姜闊立馬确認自己手機沒有靜音，并把音量調到最大程度。
挂斷電話後，岑淼翻開手機通訊錄，翻找出她父親秘書的号碼。
“喂，李秘書好，我是岑淼。”
一聽是上司女兒打來的電話，李秘書禮貌地問好之餘，語氣裡充滿了驚訝。
“我爸爸現在在忙嗎？”
“是的，岑律師現在正在開會。您有什麼事，需要我轉達給岑律嗎？”
“嗯，我想問問在律所的合夥人當中，有沒有勝率比較高，同時又可以承接所有類型的訴訟業務，并且……”岑淼做了一個暫停的舉動，接着她微笑着說，“事務所擅長拓展對接政府關系的律師都有誰呀？”
“好的，我明白了。但是，我還想多問一下……您是幫自己處理事情，還是……”
“沒事，你可以和我爸爸說，甚至他開完會你就可以把這件事告訴他。因為我需要這個人越快趕到霜州越好，越快，越好。”
最後四個字，岑淼幾乎是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說完的。
等挂了電話後，她再擡頭對上姜闊和雅婷的目光，她發現她倆居然有些豔羨地“打量”着自己。
“天龍人？”姜闊問。
“不是。”岑淼答。
“你腦子能不能借我用兩天？”雅婷問。
岑淼沒理她，而是低頭給聞獻發了條信息——【把案發地點的地址發給我】
等到岑淼去了現場，拿着手機将小區以及事發河岸周圍所有監控以及路邊車輛全都錄進視頻中後，她接到了一個未知來電。
“喂，岑女士，您好。”
“您好。”
“我是T律師事務所的律師左然，我正在啟程前往北城機場的路上，離航班起飛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你可以現在和我描述一下事件經過，以及你的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