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幾天就是春節了,年味兒随着寒冷的空氣滲透進霜州的每一個角落。
入夜的天空飄着雪花,路燈的光芒穿透霧氣,投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昏黃的光斑。
淩肖、聞獻和蘇一鳴拖着行李箱,走在去聞獻家的路上。
小區的道路上很安靜,周圍家家戶戶裡的聲音都被封在了溫暖的住宅樓裡,清晰可聞的隻有腳下積雪發出的咯吱聲。
來市區的這一路上,除了蘇一鳴安慰完淩肖,卻得到了比較冷淡的回應後,他們仨誰都沒再主動挑起話頭。
眼看聞獻家就快到了,由遠及近地,一陣兇惡的威脅聲伴随年輕男孩的哭聲,打破了令人尴尬的安靜。
他們三人陸續停住腳步、對視了幾眼,又同時快步朝聲音的方向走去。
一個滿臉驚恐的男孩正從眼前的居民樓裡沖出來,腳步踉跄。
這麼冷的天,他就隻穿了長袖T恤,手裡還抓着一件來不及穿的羽絨服外套。
緊接着,一個中年男人罵罵咧咧地從樓道裡追了出來,他手裡還揮着帶防護彎鈎的鐵制包漆衣架。
“媽的,小兔崽子,還敢跑!”
“救命!”
在見到淩肖等人的瞬間,男孩臉上閃過如釋重負的表情。但他很快又驚慌失措地從他們身邊擦肩跑過。
“救命!他要殺我!”
男孩的呼救聲帶着絕望,直刺入淩肖的耳膜。他瞳孔微縮,立刻意識到情況不對。
那男孩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臉上滿是驚恐和疲憊的神色,露在寒風中的胳膊上有明顯的紅痕,不用想就知道是被抽打留下的印迹。
聽到有人求救,蘇一鳴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他沒有多想,扔下行李箱,腳下一蹬便沖了出去。
中年男子見有人擋路,怒火中燒,揮起衣架便朝蘇一鳴打去。
蘇一鳴閃身避過,順勢抓住了男子的手腕。
“住手!你怎麼能打人呢?”
“老子打兒子,你管得着嗎?”
蘇一鳴聞言用力一扭手腕,逼得他吃痛松開衣架。他的聲音在寒夜中冷冽如刀:“爹又怎麼了!那也不能打兒子!”
“他偷家裡的錢出去做一些龌龊的事,你攔着我,就要放這小畜生跑了!”
聞言,蘇一鳴愣住了。
就在他動作停頓的間隙,男子很快反應過來,眼中透出一絲兇狠。
他撿起衣架,毫不猶豫地朝男孩沖了過去。
“丢人現眼的東西!還不快點回家?”
原以為得救了的男孩見中年男子又追了過來,吓得拔腿就跑。
“不是的!不是的!”
他瘦小的身影在冷風中顯得格外單薄。
一旁的淩肖率先反應過來,迅速撲向男子。
男子反應不及,被淩肖狠狠推開,踉跄後退了幾步。
還沒等他穩住身子,他便應激地揮起衣架朝淩肖臉上抽去。
淩肖擡手躲閃,帶彎鈎的衣架重重地抽在了他的手背上,喇出的血痕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氣。
男子試圖繞過淩肖再去追那男孩,但被淩肖一記重拳直擊腹部,迫使他發出痛苦的悶哼。
“滾開!你算老幾?你知道我是誰嗎?”男子咬牙切齒地吼道。
“我管你是誰。”淩肖冷笑着鉗制住他。
他用力想從淩肖的掌控中掙脫出來,但被淩肖死死地抓住不放,兩人瞬間扭打成一團。
拳腳相向,發出的聲響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刺耳。
有幾戶住宅樓的窗戶上,能看到人影貼着玻璃朝外查看發生什麼事了。
道路的盡頭,男孩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漸漸地消失在冬夜的風中。
淩肖終于将中年男子打倒在地,他喘着粗氣,回頭去找男孩時,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蹤影。
聞獻和蘇一鳴趕了過來,淩肖臉色凝重地問:“他去哪了?”
“那邊!”
聞獻指向小區積雪的綠化帶外,淩肖和中年男子順着方向看過去。
“那是河吧!”聞獻吓得行李箱都扔下了,拔腿就向男孩的方向跑去。
蘇一鳴的身體迅速做出反應,跟着追了上去。然後他才嚷嚷道:“這河不都凍住了嗎?”
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男孩沒有一絲猶豫地爬上了河邊的護欄。
聞獻驚叫出聲,蘇一鳴也瞪大了眼睛,臉色蒼白如紙。
這下,淩肖和中年男子也都慌了,他們紛紛站起來奔向河邊。
“喂!别跳!”
“你給我下來!”
但話音剛落,男孩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岸邊。
目睹這一幕的淩肖,心髒猛地一沉。
“他……他跳下去了!”蘇一鳴聲音裡透着難以抑制的驚恐。
淩肖和男子氣喘籲籲地趕到,當看到冰面上男孩一動不動的身體,以及他身下逐漸滲出的鮮血時,兩人心頭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