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地魔贊許般地看了她一眼，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點了點頭，“可以了。”

西爾維娅收了魔杖，灰發男人徹底醒了過來，他的雙眼裡已經沒有了神采，整個人像一具行屍走肉，就那樣漂浮在長桌的上空。他意識到了自己在那裡，但他已經不在意了，他将雙臂無力地垂下去，閉了閉疲憊的雙眼又睜開。

伏地魔轉着自己手裡的魔杖，十分漫不經心地問:“一個晚上了，除了昨天那些，你沒有什麼别的想說的了？”

灰發男人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頭上和鼻尖上還有剛剛承受鑽心剜骨所流下的汗珠，他微微地喘着氣，費力地轉着頭将坐在桌邊的所有人都看了一遍，然後看着伏地魔的眼睛，說:“我知道，鳳凰社在食死徒裡，還有卧底。”

“哦？”伏地魔直起身來，來了興趣，“那你說說是誰。”

“我說了，能放我走嗎。讓我離開英國。”

“哈哈哈。”伏地魔大笑起來，他攤開手，點了點頭，“當然，你是個巫師，我不會讓巫師的血白流。”

“好。”灰發男人顫顫巍巍地擡起手，指向伏地魔的左邊:“他，西弗勒斯·斯内普，就是鳳凰社的卧底。”

西爾維娅的雙手猛地握在了一起，她心如擂鼓，看向斯内普。但斯内普十分淡定，他隻是微微擡起頭，輕蔑地看向灰發男人，有些被魔藥熏得發黃的手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灰發男人再次笑了笑，眼角流下一滴晶瑩的淚來:“對不起，西弗勒斯。我要活下去。”

伏地魔用魔杖敲了敲掌心，看向斯内普:“西弗勒斯，這我倒是沒有想到啊。我們的魔藥大師，鄧布利多給了你什麼好處，能讓你轉而投向鳳凰社？難道是那個泥巴種女人？”

斯内普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彎了彎身子，然後站直:“黑魔王，請您相信我的忠誠。”

伏地魔猛然站起身，他的黑袍随着他的動作翻湧着，像要鋪天蓋地地撲過來一般。他緩緩走過去，走到斯内普身邊，那一步一步是無聲的，又好像踩在斯内普和西爾維娅的心尖上，每一步都踩出了一個深深的凹陷。伏地魔伸出手——

他按住了斯内普的肩膀，讓他坐下。

“當然，當然。”伏地魔又轉向那個灰發男人，他正笑着看着他們。“看來不能讓你再說了，多麼破壞我們之間的信任啊。”

伏地魔伸出雙手，抵上灰發男人的太陽穴，将自己的頭與那個男人的頭抵着，男人将眼睛閉上了，但伏地魔睜大了雙眼緊緊盯着男人。

“看來我隻能自己看看這裡面都有什麼了。”

西爾維娅覺得那有一輩子那麼長，伏地魔才松開了男人的頭，男人頭上的血迹星星點點蹭上了伏地魔的額頭，在慘白的皮膚上顯得格外的刺眼，像一個來自地獄的修羅。伏地魔走回原位，貝拉趕緊拿出自己的手帕，恭敬地遞上。伏地魔看了看，接過來在頭上随便擦了擦。他歎了一口氣，手裡不經意地把玩着魔杖。西爾維娅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靜，但心髒幾乎已經緊張地不再跳動了，她忍不住地去看斯内普，斯内普現在同樣平靜，但西爾維娅覺得她從斯内普的眼底看出了從容赴死的決心。

伏地魔動了，西爾維娅的心随着他的動作緊着，嗓子哽着，好像馬上要吐出來。她在這一刻無比地想念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她想再吃一口媽媽的蛋糕，想去和哥哥撒一次嬌，想看着達芙妮長大，想見一見家裡還未出生的新成員……她還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事沒有做。

斯内普也在看着西爾維娅，他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所以他現在隻是在心裡祈禱，希望西爾維娅不要暴露。

她眼底的那種對活着的渴望他看得很真切，也是别人都看不到的。

一道綠光。

那個灰發男人徹底沒了氣息。

“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我從來不留着。”

伏地魔沒有從那個男人的頭腦裡看出任何東西。這個認知讓斯内普和西爾維娅送了一口氣，他們在這一刻無比感謝命運，讓他們還能再一次看着這世界。

所以，這一關，過去了吧。

西爾維娅與斯内普看了一眼彼此，透出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納吉尼從每個人的腳邊爬過，帶過一陣冷顫的寒意。伏地魔心情煩躁地敲着桌子，用手扶着頭。坐在遠處的羅爾·察爾森等不住了，率先站起身來向伏地魔請命:“尊敬的黑魔王，請讓我帶人去找出鳳凰社的那幫人吧，我們不能任由他們采取行動。我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這一喊，帶動了整個會議室的氣氛，食死徒們紛紛附和，表示一定會讓鳳凰社後悔。就連極少參與戰鬥的盧修斯·馬爾福也表示了一番願為黑魔王戰鬥的決心。而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這次卻一反常态，她并沒有積極地參與進來。或者說，她整個會議都很沉默。

伏地魔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坐下來。“是的，我的食死徒們，你們的決心我能看得到。但我要真正地以鳳凰社的方式反擊回去。”

他左右看了看，西爾維娅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西弗勒斯，我要你，去做我安插在鳳凰社裡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