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本來隻是低着頭一股腦兒地自己向前走,過了一會兒覺得身邊過于安靜了。他走到樓梯的中央時回頭一看,發現剛剛還亦步亦趨跟着的西爾維娅已經被落下了很大的距離,箱子放在地上,而她自己則是彎下腰扶着膝蓋休息。
西爾維娅喘了幾口氣,擡頭一看,發現斯内普正在另一段樓梯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她。斯内普搖搖頭,轉身向西爾維娅的方向走去。他走到西爾維娅的面前,彎下腰,與西爾維娅靠的很近。
然後他把自己的書用一隻手抱着,另一隻手輕松地提起了那隻箱子。
“既然提不動就别自己提了。”他扔下這麼一句話,又扭頭向前走。
西爾維娅看着斯内普明顯變慢的身影,不由得一笑。她直起身,快走兩步追上斯内普,與他并肩而行。
他們一直順着樓梯上樓,一直走到八樓。斯内普走進八樓的走廊,一直向前走,走到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畫像面前。他把箱子随手放到地上,然後沖西爾維娅招招手:“這就是有求必應屋,你在這幅畫像前集中精力去想你需要的地方,然後走三圈,有求必應屋就會出現。”
西爾維娅第一次知道霍格沃茨有這樣的一個地方,十分驚喜好奇。她看着斯内普在畫像前繞了三圈,面前平靜地牆突然動起來,出現了一扇巨大的光滑的門。
斯内普伸手推開門,拿起箱子:“進來吧,這是個可以用來做魔藥的地方,你下次可以想着這裡進來。”
有求必應屋完全不辜負它的名字,這一間不大的魔藥實驗室算是包羅萬象,各種實驗儀器應有盡有。斯内普把箱子放到一片開闊的台面上,兩者碰撞之時發出沉重的聲音,激起一片小小的灰塵。
斯内普皺了皺眉,“清理一新。”
西爾維娅是個不喜歡做事拖延的人,斯内普同樣也是。兩個人沒有什麼太多的交流,隻是分配了一下工作,西爾維娅給斯内普做助手。
霍格沃茨的大多數學生都對魔藥課沒什麼興趣,或者說,他們對除了飛行課外的所有不揮動魔杖的課都沒什麼興趣。斯内普曾為此感到嗤之以鼻,那種文火慢熬的優美是其它課上都無法體會到的。除了學生們自發的魔藥小組外,幾乎沒有什麼學生願意自己去嘗試一下不在考試範圍内的魔藥,也就沒有人到處找合适的地方練習。所以有求必應屋的這間小小的魔藥實驗室,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過了。
不管斯内普接下這個請求的根本原因是什麼,也沒有人要求他一定要把這份魔藥熬制成功,但他是個做事追求精益求精的人,從西爾維娅給他看那份配方的那天起,斯内普就幾乎泡進了圖書館裡,研究配方裡不常見的魔藥。
不是為了别的,他隻是想挑戰自己而已。
屋子裡一片靜寂,這是熬制魔藥的第一天,斯内普沒打算今天就開始熬制,隻是想要在今天做好一些準備工作。西爾維娅聽他的指揮在一邊的台子上慢慢地磨豪豬刺的粉末,而斯内普站在她對面用黃銅天平量出精密計量的牛耳草,這是這個配方裡衆多珍稀藥材的一種,必須小心使用。
材料的準備同樣繁瑣又重要,兩個人都專心緻志地做着手裡的工作,偶爾西爾維娅會把磨好的粉末或者處理好的藥材給斯内普看一下是否合格。兩個人不是同一年級的,在此之前沒有任何交集,除了盧修斯·馬爾福之外幾乎也沒有重合的朋友圈,所以也沒有太多的共同話題。雖然屋子裡非常安靜,但兩個人相互配合着工作卻非常和諧。
不知道過了多久,斯内普擡起頭轉轉酸痛的脖頸,看向還在低頭乖乖切着小雛菊根的西爾維娅。
“格林格拉斯,很晚了,今天先到這裡吧。”
西爾維娅眨了一下深邃的棕色雙眼,疲倦已經悄悄染紅了她的眼眶。
“哦,好的。”西爾維娅輕輕伸了個懶腰。
他們把桌子上的材料都整理好,放回到施了無限伸縮咒的箱子裡。斯内普提起箱子,環視一周,最後把箱子放到一個巨大的桐木櫃的後面。他輕輕拍了拍手,聲音不大,但拉回了正在發呆的西爾維娅的注意力。斯内普拉開門,示意西爾維娅先離開,自己也随後離去。兩個人一離開有求必應屋,那面出現了門的牆又恢複了原樣,隻有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畫像依舊挂在那裡。
西爾維娅走在斯内普身邊,她這幾天睡眠不好常常失眠,反而今天距離宵禁還有一段時間的時候她卻已經十分困倦了。總之這是件好事,雖然今天還沒開始熬魔藥,可她至少心裡有了一點慰藉。
将要走進斯萊特林休息室的時候,西爾維娅突然拉了拉正擡步要走的斯内普的袍子,斯内普回頭看她,西爾維娅突然揚起一個淺淺的但很真摯的微笑:“謝謝你,西弗勒斯。”
走廊裡很安靜,接近宵禁,大多數人都已經回宿舍了。最近走廊一邊的壁燈有幾盞壞了,燈光微弱,幾乎無法照亮前方的暗色磚塊。但西爾維娅·格林格拉斯站在那裡,仿佛像清晨升起的熹微晨光一樣。
她好像能燃起那裡的星火。
公共休息室裡人已經不多了,隻有寥寥幾人還窩在深色沙發裡聊天或者是看書。但盧修斯·馬爾福還坐在靠近火爐的沙發裡,身邊圍着一兩個人,他雙手搭在沙發扶手上,翹着二郎腿,有些慵懶。看樣子他是特意在這裡等他們回來,看見斯内普和西爾維娅進來,盧修斯·馬爾福向他們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然後直接站起身來,不再管身邊迫切地想要貼上他的人,上樓回了寝室。
斯内普也向男生宿舍的樓梯走去,西爾維娅跟着他走了幾步,在樓梯口停住。斯内普有些疑惑地看向她,西爾維娅的臉在休息室溫暖的燈光下好像有點紅:
“那個,還是想說謝謝你,西弗勒斯。”
斯内普用手理了一下頭發,眼睛合了一下,權作回應,就要繼續往樓上走。
“哎。”西爾維娅又喊了一聲。
“還有事?”斯内普停下腳步。
“沒,沒事,就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