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堯自然沒有忽略對方的不耐煩,但現下她隻能先把這些恩怨撇到一邊,冷聲道,“我來找你救人,趕緊救他。”
“嗤,沒有錢我可不會救人。”劉達知典着一副尖酸的嘴臉輕蔑地看她。
“你……”顧堯鮮少有那麼火大的時候。
“師傅,他快不行了,你趕緊救他吧。”許元接過少年的身體,把他放在軟榻上,轉頭焦急地對師傅說道。
“救什麼救,你不知道這顧潑皮……呃……你幹什麼,放……開……”
劉達知話沒說完下颚猛然被人扣住,她這才發現面前的顧潑皮正一臉陰鹜地盯着她,周身暴戾陰肆,像極了地牢裡那些死刑犯,想到此臉色不由得一白。
“你,救還是不救?”陰狠的嗓音如陰風一般灌入耳中。
顧堯不想說廢話,和她講道理隻會耽誤最佳治療時間,暴力是最快速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肥胖的腳漸漸離了地,喉嚨上的力度越來越緊,劉達知臉色霎那間驚恐萬分,猛地抓住眼前青筋直暴的手臂,努力憋出“救……救……”
直到腳重新着了地,空氣回籠,這才有一種劫後餘生的後怕,沒敢再去看那陰狠的眼神,劉達知趕忙走到榻邊為少年治療起來。
顧堯就站在一旁,面若寒霜地看着她,然而當劉達知重新包紮好傷口後,竟然見色起意,伸着那豬手就往少年微微露出的腿肚摸去。
眼色一冷。
“啊……疼疼疼……”劉達知手還沒摸到邊被扣住,疼死她了。
“你摸哪?他傷的是手不是腿!”顧堯警告她。
“先放開,手要折了,他的腿有問題,真的,怕是再不治以後就殘廢了。”
劉達知手脫離了女人的禁锢,以為這樣一說對方就會同意她摸,但顯然她料錯了。
“他的腿确實骨折了。”顧堯幫少年攏了攏衣擺,遮好那露出來的皮膚,隔着薄薄布料摸着他的腿骨,前世雖說不是醫生,但這種摸骨的能力還是有的。
也就是在這時,顧堯才發現自己竟然隻給少年穿了件外衫而已,亵褲什麼的都沒穿。
“……”臉上莫名有些燒。
“那……那好吧,你把這些藥膏敷上去,再把這兩塊木闆子固定,再抓幾副藥回去熬給他喝,一個月後再來複診。”
劉達知是個欺軟怕硬的,雖說刻薄尖酸了點,但是一旦行起醫來便不會含糊,更不會草芥人命,否則也不會把和仁堂經營得有聲有色。
顧堯聽着這話,視線再次落到手中的腿上,默了默,眼觀鼻鼻觀心地照着劉達知的話做。
等到日頭都快下了山,顧堯才抱着人從和仁堂出來,離開之前她知道這醫藥費不便宜,盡管身上的錢不夠,她還是把身上剩下的所有銅闆都給了劉達知。
這一來可真的是一窮二白一個子兒都沒了。
傍晚的時候,日頭已經下去,留天邊一抹紅色飛霞。
溫瑾醒來的時候剛好顧堯出去了。
手腕上傳來疼痛,低眸一看,手上包着紮,不僅如此,腿上也被木闆固定。
動作一僵,他沒有死成……
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一雙明眸裡忽然大滴大滴地掉眼淚,伸出右手厭棄地扯掉那白色的繃帶。
他還活着做什麼,不如死了算了。
“你在做什麼?!”
一道微怒的呵斥在耳邊響起,随之而來的還有右手腕上的禁锢。
“放開我,我想怎樣關你什麼事?!”
溫瑾瞪着她,眼裡滿是恨意。
“好啊,你想死是吧,我可以成全你,但是不要死在我家,有本事你爬出去再死。”
顧堯說出的話很毒,她有些後悔救他了,一個一心想死的人她救不了,哪怕佛語一直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這七級浮屠她不要也罷。
“屋後面有條河,跳下去還省了我抛屍的功夫。”
溫瑾明顯沒料到對方會這麼說,愣了一下頓時覺得滿心委屈,鼻尖發酸,但臉上卻是一臉倔犟。
“爬就爬。”
話落,少年便開始行動,撐着身體挪到床邊。
古代的床還是有點高度的,就這樣摔下來,那條腿肯定得裂開。
顧堯看出了少年的猶豫,嘴角面無表情的地扯了扯,後退兩步,好挪出地方讓他摔。
半晌,見人還不摔,顧堯有些小人地嘲諷道:“不是說要死麼?,這才幾步就打退堂鼓了?”
話音剛落,少年許是被刺激到了,猛地松開雙手,整個人向地上撲下去。
顧堯被這一幕驚到,差點沒被吓死,還真敢摔,直到手上傳來沉甸甸的重量才穩了下心。
“疼、疼……嗚嗚……我好疼……”
溫瑾躺在她的臂彎裡,一臉痛苦地掐着顧堯的手臂,抓得手指都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