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栖宮内栽了一棵巨大的梧桐樹,樹枝末端的小花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高大挺拔,枝繁葉茂,應是存在百年有餘了。
鳳栖梧桐,是個祥瑞之兆。
甯辭走進殿内,隻見一女子,雲鬓蛾眉,朱唇皓齒,懶散的靠在榻上,眉眼清冷,一霎時,仿佛天地間所有明珠都為之失色。這般仙姿佚貌,實在罕見。
王後是樓家之人,沒記錯的話,謝谙身邊有個副将便是姓樓,他們之間應該有什麼關系,甯辭不會單純到以為這隻是一個巧合。
她走上前,按規矩給樓韻行了禮,“王後娘娘金安!”
“快起來,你如今既成了小谙的夫人,叫本宮嫂嫂便可。”
甯辭恭順的回道:“是,嫂嫂。”
王後長的極美,端莊賢淑,隻是眉眼之間染上了落寞,讓她看起來很孤獨。若是笑起來,一定如同璀璨的銀河,可惜了,王宮内并不适合她這樣的女子。
樓韻微笑着問她:“在涼國可還習慣?”
她如實答道:“都還好。”
樓韻打量她半晌,示意她坐下,又問道:“你喜歡小谙嗎?”
甯辭萬萬沒有想到王後會問她這種問題,她故意做出小女兒家的姿态,莞爾一笑:“喜歡的。”
王後的眼神很坦然,盯了她半晌後無奈道:“喜歡便好,若日後他欺負了你,來尋本宮便是,本宮自會替你做主。”
甯辭乖巧答道:“謝嫂嫂。”
樓韻又和她簡單聊了一些家長裡短的瑣事,并沒有為難她,大約一個時辰,便放她走了。
出了王後宮中,甯辭看了一眼天色,為時尚早,她本欲尋謝谙,不料被一行人攔住了。
“占星司恭候您大駕。”
占星司?國師的人?甯辭沒想到她還沒找上對方,對方居然直接光明正大的威脅上她了。
她神色如常,聲音卻如同淬了冰,又冷又涼:“我若不去呢?”
對方應道:“那我們便隻能對夫人不敬了。”
好一個不敬,甯辭沒想到國師在這王宮裡還真能無法無天,為所欲為。
公然劫持,還搞得這麼冠冕堂皇!
占星司的人堵在前路,面前一行人皆身着白袍,白色素來有聖潔之意,如此倒也真是符合了身份。
隻是一個個頂着張兇神惡煞的臉,甯辭隻覺平白糟蹋了這身白衣。
她很早就聽說過占星司,聽聞他們的公務就是觀星。
涼國人相信星理之說,認為通過觀察天象便能預知福禍兇吉,通達之人更是能觀星知命,上達天聽。
她不信這些,誠然世事有三分天定,但她更願意相信那七分人為。
甯辭不動聲色的打量着這些人,不知他們,是否看出她的命?
她毫不退縮迎上前,呵斥道:“你們膽子挺大,鳳栖宮前安敢如此放肆?”
林珂此時趕到,見此狀況,立即護在了她身前。
見她不肯配合,一行人面色驟變,局勢頃刻間劍拔弩張起來。
青雲劍不在身邊,若和他們較起真來,甯辭不占優勢,況且她不會拒絕的,這樣好的機會,她本來就想會一會這個國師。
那日左濟忠所言等同于變相承認了此人和她父親之死脫不開關系,她不遠萬裡從大昭來到涼國,為的不就是求一個真相嗎?
甯辭扶了下林珂手臂,示意她自己無事後對着衆人道:“别緊張,我跟你們走。”
占星司内,主殿。
甯辭在殿内足足等了半個時辰,茶水換了三盞,那位國師大人才姗姗來遲。
她在心中感慨道,真是好大的威風!
來人紅衣白發,一雙狹長的桃花眼,讓人過目難忘,果然啊,妖孽豈是池中物。
妖孽笑的十分溫文爾雅:“讓您久等了,在下裴寂,冒昧請您前來做客,還請謝夫人見諒。”
甯辭擡眸,這算什麼?先兵後禮?
她道:“不知裴大人有何要事?”
“夫人莫要多想,裴某不曾去過大昭,聽聞夫人乃是陶都第一美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且最擅琴藝,才遣了人去請夫人。”
裴寂依舊笑意盈盈,不溫不火的撫了兩下琴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