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辭手忙腳亂的走過去掀起被子,心一橫,抱着枕頭爬上了裡側。
從未與人同寝過,甯辭僵硬的翻過身,小心翼翼的往床鋪最邊緣挪動。
兩人之間的距離随着甯辭的小動作越來越大,謝谙突然轉過身來,甯辭一下就停止了呼吸。
背後突然貼上來對方滾燙的胸膛,她像是觸電一般輕微顫抖了一下。
鲛绡羅帳内,燭火通明,謝谙突然翻身而起,跪在她身前,神情專注,一雙眼被情欲緊緊纏繞。
甯辭對上他的視線時,整個人靜止了一瞬,不知為什麼,她覺得謝谙的溫度正透過那雙眼傳遞給了她,睫毛輕顫。
謝谙俯身,貼着她的耳畔,“你怕我嗎?”
他的呼吸撩撥着她的心弦,勾的她側臉染上了紅暈,她用手指輕輕抵住他的唇瓣,調笑道:“你不是喜好殺戮,從不心慈手軟嗎?”
謝谙把她抵在纏絲梨花塌上,兩隻手緊緊禁锢住她的手腕,呼息俘過她的耳根。
清澈的渴望,在深邃的夜裡,昭然若揭。
“你是例外。”
一場雲雨後,兩人的體溫都變的灼熱,謝谙把她摟過去,一隻手攬着她的腰肢,一隻手輕輕的揉了揉她的頭發,聲音異常的溫柔:“睡吧。”
甯辭想掙脫,但她實在是太累了,渾身骨架都如同被拆了一次,她又想到今日得到的消息,明日還需要進一趟内廷,會一會那個國師。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睡覺,可是身後的溫度時刻炙烤着她的神經,竟是怎麼也睡不着了。
謝谙……他當初為什麼突然不辭而别?
甯辭腦中飛速運轉,誰能想到命運能如此捉弄人,竟讓他們以這種方式再次遇見。
不過也無所謂,将軍夫人的身份能讓她接下來行事方便許多,她不介意用這個身份留下來。
隻是他又是怎麼看這場婚事的,明知道和親的人是阿姐也同意了嗎?
甯辭想的心力交瘁,最後可能是因為今日實在是太累了,出乎意料地,在謝谙的懷裡,她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從謝谙懷中醒來時,甯辭還處于一種很懵的狀态,她感覺自己被人抱着,很溫暖。
在山上的這幾年,她都起的很早,這劍之一道,修的就是登峰造極,她不敢松懈。山上苦寒,紅日初升,她就要練劍,很少有睡得這麼熟的時候。
房間内窗棂透進來的日光并不刺眼,照在謝谙的臉上,打出柔和的光暈。
甯辭沒敢動,她将頭上仰,用目光描摹着謝谙的面部輪廓,這個人劍眉星目,鼻梁高挺,不笑的時候讓人看不透,仿佛骨子裡就帶着生人勿近。
她一時看癡了,三年了,這家夥模樣有些變化,更加的風氣英秀,隻是想到他當初居然在騙她,她的眉頭就又皺了起來。
就在甯辭暗自憤懑的時候,謝谙突然睜開了雙眼,甯辭若有所感,立馬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隻是她不知道自己的睫毛還在輕顫。
謝谙似乎心情很好,聲音裡帶着早起的喑啞:“醒了?”
謝谙看她沒有動作,緩慢地靠近,察覺到危險的甯辭果斷地睜開眼睛彈坐起來,“我醒了。”
謝谙好整以暇的笑道:“醒了還裝睡。”
她突然覺得她面前的謝谙和傳聞中那個執掌生死,慘無人道的人未免差太多,居然還會揶揄她,也不知究竟哪一個才是他的真實面目。
“想什麼呢?”
甯辭靜靜地看着他若有所思,“沒什麼。”
按照規矩,她今日要和謝谙進宮拜見涼王和王後。涼王謝燎是謝谙的長兄,兩人同父異母,命運卻截然不同。
謝燎生母是先帝的正宮皇後,雖不受寵,但因身份依舊尊貴且母族勢大,謝燎的前半生可謂暢通無阻,謝谙被俘那年他便已經當上了東宮太子,一年後先帝崩逝,他繼承了王位,封了表姐樓韻為後。
甯辭對涼國王宮内消息的了解僅止于山中師兄師姐們偶然的談資,實在是知之甚少。要想在短時間内了解清楚,是個難題。
謝谙翻身下床自己穿好了外衣,接着對外等候服侍的丫鬟們吩咐道:“給夫人取幾套顔色明豔些的衣裳來。”
甯辭忙問:“我的侍衛呢?”
謝谙正在系腰帶的手一愣,轉頭看了她一眼,冷冷的沒什麼表情。
甯辭直視着對方,她不信任謝谙。畢竟當初他離開的時候那麼決然,什麼都沒留下,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如今更是沒有一句解釋。
她斷然沒有輕信他的道理,畢竟輕敵乃兵家大忌。
謝谙平淡的回道:“在别院,晚一些便會過來。”
他的話音剛落,丫鬟們立刻送來了多套華服供她挑選。甯辭對這些身外之物不怎麼看重,江湖兒女不講究這些。在山中時她每日穿着就十分随意,因此衣物的顔色多半都是白色和青色系的。
她選了一套黑色的雲形千水裙,參考了謝谙那一身鴉青色菱錦長衫,兩人衣角的祥雲紋如出一轍,湊在一起倒相得益彰。甯辭換好後坐到了銅鏡前,小丫鬟上來開始替她梳妝。
大抵是因為謝谙在一旁等候的緣故,小丫鬟手抖了又抖,最後失手将描摹眉黛的玉石掉在了地上,人也直接“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口中不停道:“夫人恕罪,夫人恕罪。”
甯辭連忙伸出手把她扶起來,扭頭看了一眼謝谙,這丫鬟約莫十三四歲,正是膽小的年紀,早就有傳聞說西風将軍府内沒有女人,她八成是也是剛買回府内侍奉自己的,沒想到被謝谙的一身殺氣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