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灼是謝谙同父異母的弟弟,這大抵還真是一段孽緣。
謝谙不動聲色的喝着茶,嗤笑一聲道:“陛下,我說此時是聯合征昭的最好時機,有三個原因:其一,昭國君臣離心,大廈将傾;其二,離國水師和涼國軍隊如今羽翼正豐;其三,也是最主要的一個原因,你我二人皆有此心。”
他之所以選擇離王,不隻是因為對方志向遠大,野心勃勃,更是因為謝谙知道對方早就未雨綢缪。
離王親手打造了一支龐大的水師艦隊,就等着有朝一日親自征戰,伐昭的主力軍必定就是這支水師。
見離王面色微變,謝谙繼續說道:“我很久以前就制定了這份計劃,期盼着有一天能夠遇上志同道合之人一起實現它。您的水師艦隊順滄浪江而下,我的黑鷹衛進軍琴川,大軍進攻塘邊,集四州兵力北上直指陶都。昭國豈不是囊中之物?”
謝谙每說一句,離王的臉上的笑容就多加幾分。
“昭國現下與我們相比實力懸殊很大,想來若是旗鼓相當會更加有趣一些,不過我想沒有七八分的勝算,你也不會出兵就是了。周王的殘暴遠甚于先帝,百姓痛苦更甚,我們亦是出師有名。”
謝谙颔首,是這樣沒錯,“若是周王李徵派乾州刺史出兵接應,他們便從水路切斷乾州支援。若是派遣車騎将軍統率步兵,他們便正面迎敵,若是監軍率領水師攻擊,他們可以用水師牽制對方。總之,此次伐昭,勢在必得。”
離王眯着眼睛道:“朕很好奇,這是你的野心還是涼王的野心?”
“您知道的,我的王兄喜歡一意孤行,依他之見,不會找盟友。不過,這件事上,我确實有我的私心在。”
“哦?”離王笑了笑,“莫不是朕這裡有什麼西風将軍想要的東西?”
“是,我想要您的一座城。”
哪座城,不言而喻。
離王道:“如若李徵為解陶都之圍,投誠于你王兄怎麼辦?”
“您多慮了。”
他們都知道,昭國最大的弱點是什麼?是君臣離心,百姓一旦對朝廷失去信任,就必然會以叛亂結局。
“隻要把西河一戰的真相散播出去,李徵的名聲就完了,一代名将,肱骨之臣,最後的下場卻是屍骨無存,哪能不叫人寒心?”
上兵伐謀,若是要對付昭國,就不能選擇直接進攻,而是率先攻心,為上上策。
離王是聰明人,他又問道:“隻怕把李徵那個瘋子真逼急了,大概率會禦駕親征。”
謝谙莞爾:“屆時隻要孟宸将軍統領十萬兵馬,直逼昭國軍事重鎮,迫使李徵班師救援即可。”
他的謀劃很緊密,離王為之心動。
謝谙又道:“此次讨伐昭國我亦籌謀多年,成功之後,離王殿下您便可一舉開創萬世太平之基業,昭國已經走到了盡頭,于你我而言,最多不過耗費些時日。
離王抿了口茶,點了點頭。
“我知道您肯定會再三衡量其中利害,趨利避害乃常情,伐昭之利上至九分,其害不過上至二分,最多不過勞師無功,您有何懼?若一再拖下去,戰場之上,向來千變萬化,到時恐怕很難再找到如今這般合适的時機。如今形勢實在有利,風險也小,希望您三思。”
杯中茶水見底,離王歎了口氣。
“朕雖有此心,可朝廷之中,一些朝臣是主和派,并不贊同,屆時一定會反對。”
謝谙知道離王是想讓自己給出一個合理的說法。
“他們反對伐吳,是因為他們沒有立功機會,陛下可以給他們這樣一個機會,無論文官武官,能提良策者,給予适當的封賞。”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頗為安定人心,離王不置可否。
“若失此良機,不知更待何時?時間拖久了。李徵有充分的時間可以遷都,加固諸城防禦,若是屆時城不可攻,野無可掠。恐怕就難有作為了。”
他的計劃堪稱完美,對可能出現的各種情形都作了預測并給出了相應的對策,說詞也讓人心潮澎湃,離王本來就很動心,何況他也确實沒有拒絕的理由,至于那一座城,在帝王眼裡,和稱霸天下比,實在是不值一提。
謝谙:“陛下聖明英武,如今離國也是開疆擴土的好時機,國富兵強,李徵荒淫無度,殘害忠良,誅殺賢能,如今你我二人聯手讨伐,必可定天下,立威名。”
這場會談最後以結盟告終,另一邊終于安頓好一切的甯辭拖着疲憊的身體回了房間,她換好衣服準備就寝,下人卻突然來禀:“太守給您留了張字條。”
甯辭感到詫異:“字條,什麼字條?”
下人将字條奉上,她沒作猶豫直接打開了。
“今夜子時,城郊戲園。”